岁岁的仇烙印在润润心头,她昔日明媚单纯的脸蛋一天天浸在阴霾中。
岁姨娘难产而死后,王妃独大,掌控王府后院,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王妃在前朝有孙丞相撑腰,永安王重新变成了妻管严,做事决断前要先看王妃几分脸色。
关键人物在岁岁,
岁岁一死,仿佛所有人皆松懈下来。
孙丞相靠着下属送来贿礼,短短数日把欠阮家的三万两银子偿还,并且额外孝敬了阮家五千两。
阮氏之前一直忌惮,不敢把收贿之事做得太绝。经此之事,见孙丞相安然无恙,轻轻松松瞒过陛下,阮家行事也跟着张扬起来。
锦衣卫指挥使裴青山秘密来到仪景宫见驾,他双手抱拳,跪于陛下靴前,
“微臣不辱使命,陛下吩咐的内幕和证据,北镇抚司已查个七七八八。”
正如陛下所料的那样,无论孙丞相还是阮氏,目光皆钉在永安王的娇妾身上,岁岁和润润姐妹是他们颇为忌惮的。
岁岁偷听到了孙丞相的秘密,
岁岁既死,某些人可以高枕无忧。
陛下伫立在书案边,抚着裴青山送来的一叠卷宗和流水账簿,神情晦然,
卖官鬻爵之行径,最小的交易也有几千两,大的甚至上万两。
在这种情况下,一国科举考试形同虚设,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从三品到七品的官位皆被愿意出血的世族子弟买断。
他践祚之处精心设计的甄选人才计划,完全被打乱。官员欺上瞒下、只手遮天之行径,越加猖狂。
好在他终于握到了证据,
屠刀,可以向异己者斩下。
陛下说:“宣永安王。”
王爷近来韬光养晦,表面委顿消沉,实则时刻准备为陛下刀刃。
他小事上宠妾灭妻,大事却绝不含糊。他是陛下同父异母的弟弟,在站队方面,一直坚定不移地跟随陛下。
陛下意欲隔些时日再动手,此番叫永安王来,主要询问岁岁的丧事是否安置妥当。
永安王:“皇兄尽管放心。一切按部就班。”
陛下点点头,
在仪景殿处理数个时辰的政务,累得脖颈关节隐隐疲惫,
稍事休憩,隔着窗牗遥遥眺望御河,檀庭正领着她的驸马玩耍。
雨过天霁,淡淡阳光,
河边洒下一道缥缈的彩虹,
驸马支起画架,正对着檀庭描丹青。女的灵动活泼,男的文秀,看起来甚为和谐静宁。
陛下静静瞧了一会儿,心念微动。
他盘桓的念头是润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弄清楚,润润现在是否恢复了记忆,心里面又有没有张佳年。
遂吩咐刘德元,单单叫公主一人过来。
檀庭蹦蹦跳跳,还跟小时候一样天真无邪。她灿烂笑,“皇兄,您找臣妹呀?”
陛下轻抚公主脑袋,哥哥宠极妹妹。亲兄妹,血脉相连的关系,才是任何隔阂都无法打破的。
陛下道:“波斯国新进贡一批香粉,你拿去随意赏人。”
檀庭后院都是些男宠,男人调脂抹粉本不好,显得太过娘娘腔,但檀庭的那些男妾除外。
檀庭欢喜道,“好。皇兄最疼我了。”
波斯国进贡的香料拥有很奇特的味道,沾身上半点数日萦绕。
檀庭如今最宠爱的是张佳年,领得香粉后没给别的男宠,悉数赏张佳年了。
公主府内
张佳年鄙夷,哪有男人抹香粉的,
但檀庭想看,檀庭想要一个香喷喷白净净的驸马,这样看起来会更赏心悦目一些。
张佳年拒绝公主的赏赐,檀庭诱惑他道,“如果你哄本公主高兴了,本公主可以让你见见父母。”
张佳年心脏剧烈一蹦,父母!
他做梦想见到。
这条件太强,简直是他求之不得的。本以为檀庭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想到她也这么会把握人心,他心心念念什么她就把什么碰到他面前,然后逼他去答应某些条件。
关键是,张佳年还无法拒绝。
谁能对自己的父母置若罔闻?关键是,张佳年还素有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之称。
他之前和润润私奔,最害怕的就是陛下会伤害他无辜的父母开刀,因而提前把父母安顿好了,可不想终究徒然……
张佳年坚定道:“若公主可以释放微臣的父母,微臣什么都可以答应公主,做猪做狗都可以!赴汤蹈火,为君所使。”
檀庭笑道,“只是让你抹抹香粉啦。”
无可奈何,张佳年只得往脸上涂香粉,陪檀庭玩片刻。
檀庭和润润一样,很喜欢这种小孩子的幼稚东西。
其余男妾们见了,纷纷嘲笑驸马。凭公主对这般宠爱,换别人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檀庭问:“驸马现在是否对本公主一心一意?”
张佳年说谎,“是。”
檀庭用手边的玉如意,居高临下托起张佳年下巴,“认真回答本公主。”
四目相对之下,张佳年语塞,公主漆黑乌亮的眸子似把他内心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