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开他躲去床铺另一角落自由自在睡,着实是不可能的。铺那么大, 可供她活动的范围却只是在他怀里。
润润清晰地知道,
很多时候, 他表面对她淡淡尽礼数, 普通嫔妃待遇,实则对她有隐晦占有欲, 从若有意若无意的睡姿可以窥见一二。
或许像他这种尊贵的上位者对于自己的东西、女人,把控很强。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强烈感觉,将来逃开陛下之路会异常艰难,布满艰辛。
晨光熹微。东方鱼肚白。
还有小片刻,陛下会更衣上朝。
润润翻过身,欲松活筋骨。
陛下却被这动作弄醒,睁开眼皮,
轻飘飘将她勾回来,几缕晨曦朝霞般的吻,落在她头顶,有轻有重。
“哪去。”
润润痒痒的,
“臣妾……”
每天早晨,她必定得在他枕畔。
陛下满足,深深浅浅吸了口气,
骨节分明的白净手指,勾起她下颌。朦胧的眼睛自上而下打量,
半晌,他微微笑叹,骄傲口吻,带有几分清晨的腻歪,
“朕的润润可真漂亮。”
……漂亮?他如此直白夸她。
润润干巴巴眨几下睫毛,被他揽在怀中,使劲儿揉几下脑袋。仿佛说姑娘漂亮,便要把她弄碎。
润润发丝凌乱,不知他又发哪门子魔怔,胡乱抵着他手臂挣了几挣。
他点出,“怎么沉默?”
“多谢陛下谬赞。”
他道,“哪里谬赞,朕真心夸你的。”
陛下确实偶尔会对嫔妃说些情话。
润润早已习惯,咽咽喉咙,“那,更要谢谢陛下。”
将醒未醒时,两人还盖着同一张被衾,最适合说些夫妾之间的私闺话。
陛下略显喟然,“……其实有时候朕挺庆幸的,永安王把你送到朕身边。”
念头稍错一寸,机会稍差一寸,他今生无缘和她相识。机缘如斯巧合。
“朕那皇弟平日行事荒唐,只做过这件好事。”
润润闷闷,陛下觉得庆幸。
陛下,您知道王爷多可恶么。
臣妾当初若非救姐姐,才不会答应王爷,和佳年生生离散。
您的‘好事’,却把我一辈子全毁了。
“原来您这么想。”
陛下有些沉醉,
如果没识得润润,她在永安王府随便嫁个小厮,草草过一生,他永远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孤孤独独,那该多遗憾。
“朕遇见了你,很珍惜。”
陛下今日表白的话说得着实有点多。
润润怯怯听着,轻绞寝裙,
陛下对她还有意思,且意头不浅。
——她忧之愈深。
那徘徊在心间已久的出宫念头,决计不敢透露半点。若被陛下察觉,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
“臣妾能服侍陛下,也是十分欢喜。”
她挤出一句奉承的话,
由于非发自真心,那语气甚为冷漠呆板了,不带任何感情,仅仅客套答复。
他却认真,“为何?”
看样子,五官染着柔和,极为真挚,也极为认真。
润润随口扯谎道,“陛下是我见过最帅的男子,最好的人。任何男人在我心目中都不如陛下英明神武、玉树临风。”
陛下神色很微妙,默然片刻,似春风吹化冻土,从心窝流出来的感情。
沉默片刻,他捧起她的脸仔细吻,吻个不停“润润嘴真甜”,吻也是发自真情的开心。
他很爱听。
润润暗暗咋舌,不至于吧,便是三岁小孩子,也没陛下这么好骗。
每日有多少人奉承他?
区区两句,何以让他龙颜至此。
天色亮起来,该起身。
润润欲更衣。
要尽量避免和陛下多说话,说得越多,暴露自己的风险也越大。
陛下半倚着,抚着她腰间一截丝带,似闲谈般提起,
“那个阮修媛,只是个普通嫔妃。阮家送来的,养在后宫而已。”
润润一愣。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跟她解释吗?
又似陈述的语气。
“臣妾会……照顾好那位妹妹的?”
润润试探着回道,
他的意思可能,隐晦地提醒她莫要为难他的新宠。毕竟她现在是德妃,位份很高了,恃宠生娇欺负新人极容易。
陛下轻淡剜她一眼,这回复令人不甚悦然。
他遂改掉了原有的话头,顺水推舟,“照顾,那德妃想打算怎么照顾呀。”
润润语塞,
这可为难,本来她和阮氏是仇家,地位上又是她天然高高在上,怎么照应新入宫的‘妹妹’都是错。
况且,刚才仅仅随口一说,她恨阮家人,恨透了,给阮修媛非常恶毒地使绊儿还来不及,哪里想照顾她。
“臣妾把宫里珠宝送给她。”
陛下道,“你一身绫罗,翡翠珠宝,皆是御赐之物。”
——这是不准借花献佛的意思了。
润润斟酌,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