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年的脸,只能说比鬼还要惨白,他咬着牙关,一脸痛苦,不停地给润润打手势,仿佛在说:润润!别求他,别为了活命而失掉尊严!
润润埋首,委委屈屈,蹭着陛下的衣襟,两只手仍旧缠得紧,
为苟活,只得继续说,
“您就算有新皇后,也不要抛弃臣妾,臣妾没有您会死的,臣妾想您想得快要发疯。”
陛下叹了声,将她捞起,顺便帮她掸了掸裙衫上尘土,怜然说,
“润润,你这是做甚,朕也想你呀。”
他如她所愿,抱她坐在了自己膝上,斜斜搂住她的腰。
“别哭了啊。”
陛下男子的峻色,伟岸之意,
润润陷在他怀中,被缱绻如暖阳般的香一荡,又瞥见朝夕相处的眉眼。
看上去,应该暂时没发现张佳年。
耳畔忽然浮起佳年的话,
陛下抓到她,会活活剌开她的后背,凌迟,冷宫,千刀万剐。
陛下爱过她吗?从未。
陛下只是玩玩她。
本来是假委屈,现在竟多了点真委屈,泪意一涌,竟又要渗出。
陛下蹙眉道,“润润,你若这般厉害地想念宫里,朕一会儿就带你回去,再也不出宫了,朕都陪着你,好不好?”
润润哭得抽了下,听他要带她回去,知自己说过火了。欲拒绝,可一只腕还牢牢握在他手中。
“是臣妾任性,惹陛下心烦。”
她柔弱地瘫倒在他怀中,状若菟丝花依偎乔木,
“陛下是不是觉得臣妾很胡闹,很缠人?可臣妾真的无法控制想您……”
陛下打断,“润润不任性,是朕的错,把你撂在这儿。”
润润抬起水漉漉的眸,“所以陛下是特意来看臣妾的?”
陛下点头。
润润破涕为笑。
陛下扯扯她腮,“这下高兴了?”
润润,“臣妾高兴。”
陛下,“那?”
润润梨花带雨,捧住他的面颊,往他唇上重重亲一口,发出轻响。
陛下垂眸,自然还了回去。
他们一来一往,亲了至少十多下。
两人抱坐的情景,床底下张佳年那个角度可以看到个大概。
他舌尖极度苦涩,恨不得捂住自己双眼。
润润为何、为何要这样?
润润是故意羞辱他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她为了活命,居然……居然当着他的面在皇帝手中承欢。
刚才他和润润只蜻蜓点水般的一小吻,轻得可以忽略不计,而她和皇帝呢?
瞧她那副样子,在皇帝手下卑微婉转,还有半点骨气么?
是否,润润平时就是这么侍奉她夫主的?
怪不得她不愿意走。
张佳年快欲呕血。
陛下给润润揾着泪,他如何不想念她呢,若他心里没她,怎会在大婚前日还巴巴出宫,给她送什么簪子。
那枚遗落在宫里的簪子,还被他随身带着。
只是这屋里……
他该想,
润润不会真这么放肆吧。
润润敏锐地感觉到,陛下今日的话绵里藏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面对他的怀疑,她别无任何办法,唯有主动投怀送抱。
她攀住他脖颈,破涕为笑,“陛下别说了,臣妾只是自怜自伤而已,陛下在宫中大婚之事千头万绪,臣妾会好好呆在王府中,不给您添乱。”
润润淡白的鹅蛋脸,明珠美玉般,
轻灵之气,百般难描,
她穿着身月白的百褶裙,这样没长骨头似地依偎在他怀中,当真似月里嫦娥。
陛下抚抚她耳垂,“你在宫里,如何是添乱。”这足足一日不见,他甚想念她,扣住她的脸,欲吻一吻她。
润润却撑柜,避开去了。
她想陛下眉眼确实丰朗萧肃,人皆有爱美之心,她之前喜欢陛下应该纯纯是看中他的皮囊……陛下确实长得比张佳年帅,但她既然决定和佳年在一起,就该对佳年忠诚,对陛下的喜欢,能消减一分是一分了。
她已经冷透心肠,
决定要和陛下隔绝,顺着逆风的方向不停地跑,抵触他,排斥他,他却上赶着追上来。
陛下,“躲呀。”
是欲擒故纵吗。
唔——
润润的下巴已被陛下完全锢住,
又来了。
他属于很会吻的那种,技术上。
从前她试图碰他唇一下他都很嫌弃,不知为何,他现在变得这么喜欢亲她,比勾栏里某些纨绔子弟还离谱。
过片刻,若非润润快崩溃了,陛下犹不肯放开她。润润有气无力地伏在他怀中,一抽一噎地哭得更加厉害了。
床底下的张佳年被这动静所惊动,心疼的,仿佛生生从腔子里挖出来。
陛下对润润做了什么?
他竟眼睁睁看着润润受辱。
陛下将润润打横抱起,来到房中那简陋的小架子床边。
陛下琢磨着永安王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竟让润润蜗居这等下人房,回去便摘了永安王的脑袋。润润今日哭,必定也有永安王欺负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