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又道:“不止你一人,朕也去。”
“这……”孙颌才听完就皱眉了,“您也去?”
天子何必亲自犯险,他不太赞同。
裴镇:“先生莫忧,朕去,不过防患于未然。”
“且蓟城固落金汤,我裴家起家于此,此番回蓟城,出不了事。”
这到也是……孙颌对此并不怀疑,若是世间要论哪一处比洛都还有安稳,那非蓟城莫属。
那是天子故地,几十年的镇守经营,远非其他地方能比。
眉头于是松了,不再担忧。
裴镇下定主意,当即便拟旨,下令领一批文臣武将,七日后整装出发回蓟城。
当然,明旨上自然不会昭告天下说他回蓟城是要转道去攻忽冶马场,圣旨上只言,天子感念故土,回乡巡狩!
这日,宫中便浩浩荡荡准备起天子巡狩事宜。
越姜是中午裴镇回来时接到的消息,他亲口和她说得。
“回蓟城?”
裴镇点头,“是!这月十九出发。”
有点突然,他前几日完全没有任何兆头。越姜看着他想,那她去不去?还是他一人回去?
“你一人去?”她问。
裴镇以为是她不想去,皱眉,“你不想去?”
回他裴家故地,她身为他的夫人,她不想去?
越姜:“……”
“我不过问一声确定确定,何时说了不想去了?却要胡猜。”
裴镇淡看她一眼,如此便好。
他道:“你身为皇后,自然得去!”
她还没去过他裴家祖祠呢!
而且,此程归期不定,把她留在洛都,她一人待着干嘛?
越姜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下午,她命李媪开始收拾衣物,不止是她的,还有裴镇的。
李媪领命,带着人忙前忙后的忙活。
不过才收拾了一半,她又跑到跟前来问:“娘娘,要不要带秋衣?还是只捡夏衣?”
越姜:“只带夏衣。”
几个月的时间,到秋天应该已经回来了。
李媪哎一声,继续忙活。
入夜,已经收拾出几大箱子的东西出来,一一记录在册,封好。
裴镇这夜回来时手上拿着张纸,这是他叫人替他给吴氏写的祭稿,还需题上越姜的名,之后回到蓟城了,再去吴氏坟前烧了,勉强给了她一份作为太上皇侍妾的体面。
越姜题字时,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是父亲的侍妾?”
“嗯。”裴镇点头。
见她已经题好,便把祭稿给马岩庆,示意他拿下去收着。
马岩庆捧着祭稿下去时,越姜仍是握笔的姿势,待马岩庆完全退下去了,她把笔放下,扯扯裴镇衣袖,仰头问他:“裴家家中还有几个父亲的侍妾?”
要是一群……越姜想想都头疼,有种揉额的冲动。
届时她们虽不是正头上她必须孝敬侍奉的婆母,可她们到底也担着个太上皇侍妾的名头,面子总得过的去。
裴镇低眸,对上她目光。
她一张脸小小的,仰头在看他。
和她对视许久,半晌,他叱地笑了声,揉一把她发顶,“放心,没了!”
两个祸头子早死了,如今这个安分的,因为身体不好,也去了。
想到吴氏是因为什么才身体不好,而上回他跟前这个为了让他答应盖天子玺印,竟在他兴头上说不答应她,她到时就把孩子流了的事……
低头撇一声轻哼,坐下把她往里挤,裴镇半边手臂撑在矮榻边缘,看着她眼睛道:“知她为何早死?”
越姜眨眨眼,她自然是不知的。
裴镇也不要她答,恶劣在她跟前掀唇而道,故意吓她,“早年她怀孩子时,刘氏那个迷信的祸头子看她肚子圆滚,便信了婆子们说她肚中必是双胎的话,她怕吴氏诞下龙凤麟儿分薄了父亲宠爱,便在她怀胎时使阴计让她落了胎。”
“当时胎儿已经六月,出血甚多,是以事后吴氏孱弱不止!”
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神色果然微有怔愣,他抬手,稍捏了把她脸肉,“如此可还敢在我跟前说甚把孩子弄了的话?”
越姜:“……”
瞄他一眼,把他手扒拉下来,虚抓在手中,轻轻哼了他一下,“你颠倒因果!”
“是你父亲侍妾甚多,这才至后宅争斗,吴氏才会被人陷害失了胎儿。不是流了孩子致她体弱,是有人阴谋害她,才致她体弱。”
“可见还是纳人纳的多了,引出的祸头!你若学你父亲也大纳美人,来日我估计也是一般下场。”
裴镇皱眉,不喜她这话。
抬手又想捏她,可手正被她虚握着,两人这样的姿势怪亲近的,又不想把手抽出来,便只扬唇道:“胡说八道,我怎会让你变成那等下场?”
越姜哼哼而笑,“你不纳美人什么的,自然不会,你若是有违当日一诺,那便不一定了……”
裴镇舔牙,忍不住低头咬了她一下。
真不喜她说这些话。
越姜笑着躲了下,歪在身后,又道:“而且流胎与生胎也没太大区别,吴氏既怀双胎,当日她没被人害了,来日生产时不好好看顾的话,也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