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失笑:
“至于么。”
他们是做过夫妻的人。
白知夏却小心翼翼:
“这不是怕你难受么。”
毕竟如今什么都做不得。
陆晏掐了掐指头:
“嗯,还有三十九天。”
他算着日子过的,只觉着每一天都漫长的很,实在难熬。
白知夏忽就笑出来。他那副模样,委实太叫人好笑。陆晏眼瞳幽深的望过来,又看了眼窗外,意有所指的,也笑了笑。
白知夏也看了眼窗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天都黑了,她是回不去了。
“你,你是要在此处养伤么?”
陆晏笑的意味深长:
“原不预备,可如今看来,在此处养伤倒有不少好处。”
白知夏没好气的横他一眼:
“有什么好处?”
“至少能与你独处。”
白知夏这会儿胆子又大了,知道他看重自己,成亲前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便上前拨弄他头,看他颈子上她留下的齿痕。
“既是错骨骨裂,一时间确实不好挪动。只是京郊冷的厉害,稳个几日,还是回京将养的好。”
陆晏笑道:
“你说的对。”
他受伤了,白知夏自是留下照顾他。
“这么大事,告诉周夫人了么?”
“皇贵太妃年里劳神,病了。阿娘进宫探望,说是要陪护几日。”
白知夏点头,这事做的,不着痕迹的没惊扰周夫人。
“养伤要有养伤的样子,快躺好。”
陆晏听她的话,安安分分躺了。白知夏出门,豆蔻还在院子里,被韩墨缠上了。韩墨见白知夏出来,同她笑了笑。他也是废了不小心思,给自家主子挣来了这么片刻与白姑娘独处的时间。
白知夏交代:
“取个梨,还有枣和红糖。你主子惯常服用的药也仔细着些,别落了。”
她照顾陆晏,事无巨细。
陆晏被白知夏压制着,倒是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三四日。眼见春闱快到了,白知夏才与陆晏一同回京。心知回京后白知夏要为兄长操劳,怕是要冷落他许久,这一路上陆晏都盯着白知夏。
回府后,白知夏与范氏禀报了陆晏境况,也叫长辈安心,便忙碌着为白崇预备考试的东西。
二月春寒的厉害,要预备的东西多的很。
二月初九到十六,六七天的功夫,那考试的地方既狭小还不保暖,白知夏只盼着姚氏的事早早解决了,大哥如今心神宁静,此番能别再留憾。
又是忙碌了好些日子。
大大小小,铺盖茶饼水壶,笔墨纸砚,还有护膝斗篷手炉等物都装的各色齐全。这还不算,还走了陆晏的门路,寻了考场的人,送了礼物只求着能不时送些热水。
等到初九这日一早,一家子送白崇入考场。
白崇无奈的看着淌眼抹泪的范氏:
“阿娘,我这是去考试。”
范氏却只哭:
“听说里头冷的很,这么些日子你可着意着些。”
白崇越发的笑,白知夏只得宽慰着范氏。一家人说了几句话,看着白崇进了考场。白知夏回去后忽没了忙碌的事,一时间倒有些空荡荡的。
总觉着自己落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
她站在屋里冥思苦想,豆蔻笑道:
“姑娘,侯爷还伤着呢,您可好些日子没问问了。”
白知夏恍然大悟:
“可不是,我正说忘了什么想不起。”
今日起的早,送过白崇也才巳时。陆晏这些日子每天都派人来问,他倒是想来,只是做了戏,伤的那样“严重”,又如何随意走动。白知夏斗篷都没褪,转身又出去了。
陆晏料准了她今日会来。也派人去送白崇了,只是人回来,说白姑娘回府了。他忖着,白知夏这是把他忘了。
倒像是初怀春意的姑娘,患得患失,陆晏也心思沉沉。正拿了本兵书在窗下看,就听院子里鹿鸣欢快的声音:
“白姑娘来了!”
陆晏心底一时也升腾起雀跃,可又压了压,坐了回去。
白知夏进门,见他端坐床前,眼神也不看来,想是恼了。遂上前故意道:
“看什么书呢?”
“兵书。”
陆晏淡淡回着,眼神照样没从书上移开。白知夏弯腰凑在他肩头,也往书上看,字倒是都认得,可是合在一处说的什么个意思,就不甚明了了。
她指着一处:
“这是什么意思?”
吐气如兰,温香在旁。
陆晏是个定力不俗的人,可这定力在白知夏跟前从来都是溃不成军。他遏制不住的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还没说话,唇角便先扬起了。
还真是,见了她就高兴。
白知夏也回头,朝他狡黠一笑。只是得意不过顷刻,忽惊呼一声,人便天旋地转,等眼前稳住,她已坐在陆晏膝头了。
朝他身上气不过的拍了一巴掌,陆晏蹙眉做疼,白知夏明知他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揪起衣襟往里瞧。
每每瞧见这一身伤疤,就心疼的很。
她像是猫儿一般,靠在他胸前,伏在他怀里,抱着他腰身。
陆晏将人抱住,满足的喟叹。
“可算是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