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他奈何不了,申王他更是无能为力!
老者望着满屋子装满奇珍异宝的红箱,神色恍惚,泛黄的眼珠艰难地转了转,沉声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此事因你而起,就该由你去了结。你若是拉不下这张老脸,老身可代你前去赔罪。”
“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哪能让您再去奔劳,儿子去便是!您放心,我造过的孽自会弥补。”
男人说罢,忙唤来家丁去备车,他要去申王府走一趟。
老妪长舒一口气,望着满园盛开的秋菊,眼皮慢慢耷拉下去。
“母亲,妾扶您下去休息。”楚柔她娘见老者不适,赶忙上前将她搀住。
“告诉见儿,务必要求得七公主的原谅,我......我不想带着遗憾入土......”
言毕,老者缓缓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母亲!”
妇人拖不住老者下滑的身子,惊慌失措地唤来小厮,将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了榻上。
楚柔她娘望着榻上满头银霜的老者,悄悄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母亲,都是儿媳对不起您,若是柔儿能争点气,为您生个孙儿,您也不会......”
楚柔嫁给端王已过去四年之久,但始终无所出。太医亦诊断不出缘由。
为此,楚柔她娘是日日忧心,后宫佳丽何其多,若无子嗣傍身,她这个圣人又如何做得安稳?
况且官家又是个多情的人儿,要想让他独宠一人,难比登天!
楚大人站在申王府门前,来回踱着步子,心中正在天人交战,让他一个长辈来给一个黄毛丫头道歉,着实难为情!
可他若不来,申王不会答应这门亲事,那母亲将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思及母亲苍老的脸庞和殷切的目光,常常尚书大人一咬牙,上前叩响了门环。
门内小厮缓缓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您找谁?”
楚见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七公主。”
小厮轻蹙眉头,回了句稍等,便跑向内堂,禀告主人。
楚大人被引进中堂,却久不见人来。一盏又一盏的茶水下肚,每一杯见底之时,眉头便蹙紧一分。
“七公主还没来吗?”他扫向一旁服侍的丫鬟,面上明显不耐。
丫鬟眨巴眨巴眼,无辜地摇摇头。
楚大人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来之前虽做好了被冷遇的准备,但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堂堂尚书,何时受过这等怠慢!
越想越气,就在他忍不住要拂袖而去之时,一道清瘦的身影缓缓走近。
他猛地看过去,本以为是七公主,来的却是申王殿下。
他望着申王脸上的假笑,一时间明白过来。他分明是算好时间,故意选了上朝的时间来王府!
难怪让他等这么久,感情是去通风报信了!
“楚大人,别来无恙。”
赵佖盈盈一笑,面如冠玉,叫人看不出一丝不悦。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楚见纵然心中有气也发不出来,只得笑脸相迎,恭敬道:“殿下。”
赵佖扫他一眼,兀自走到主位上,施施然坐下,随即朝楚见抬了抬手,示意他坐。
“殿下,怎的不见这七公主?”
赵佖笑容淡去,眼神往下压了压,黯然道:“舍妹前几日突感风寒,现下还在病榻上躺着,实在不便出来见客,还望楚大人见谅。”
楚见抽了抽嘴角,心照不宣地客套道:“那倒是在下来的不巧。”
心里却在骂道,当他楚见是傻子?
这七公主好巧不巧偏偏在他来时病了,既然病了为何家丁不早点告诉他,偏偏让他等了这么久之后方说。
这不是耍他又是什么?
可面前的是王爷,他就算是知道他是故意为之,却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楚大人可还有别的事?若是找舍妹,恐怕要再寻个日子,递上拜帖,这样才好不扑空。”
楚见脸色又黑上了几分,这是在怪他不知礼数,没有事先告知便匆促登门。
“王爷说的是,在下告退。”
待楚见走远,那个传闻过病得下不了塌的七公主忽然从里屋聘聘婷婷走了出来。
面色红润,眼神灵动,身姿轻盈,哪有半分病态。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少女眨巴眨巴眼,望着桌上还残余着温热的茶盏,意味深长地牵起一抹笑。
她这幅看戏的神情倒是丝毫没叫赵佖看出内疚之意,男人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怎么?心疼你未来岳丈?”
松酿转了转眸子,似在思索该如何回答赵佖这个问题。
若不是楚见,她不会彻底断绝对楚槐卿的感情,甚至从汴京逃去了金陵。
要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可他毕竟是槐卿的亲生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总不能和他撕破脸。
所以便只能由赵佖出面,仗势欺人,就算他心底明白也只得混着血水咬牙咽下。
“说真的,这楚家之前如此对你,你真能原谅他们?不如借此机会和他们划清界限。你现在贵为公主,天下男儿还不是任你挑选,又何必吊死在他楚怀一棵树上?”
何况这楚家树大招风,不知被多少人暗中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