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看着他这幅口是心非的模样,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
槐卿难得求人,前些日子还刚救过他一命,无论他到底出自什么目的,只要他提了,他自然要帮他实现。
“好,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此看来,她也是我的恩人,我自然要帮个忙。”
见端王答应地如此迅速,楚槐卿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地。
这下,总算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当老松顶着一张丧脸回来时,松酿便知事情八成是黄了。
她暗地里不知道骂了楚槐卿多少次,甚至想直接冲去尚书府找楚某人算账。
但被老松拦住,劝她既然事已至此,就不必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松酿哑然,心中不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画楚槐卿的画像。
这些画像不是被揉成了团,便是被撕成了碎片,甚至还有进了厨房火灶和下人茅厕的。
看着各种死状凄惨的楚某人,她方才纾解了心中的怒气。
松老爷则十分理智,已经开始搬着锄头开始挖女儿的嫁妆。
他望了眼明月,眼角泛起点点泪花,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对不起夫人之类的忏悔之词。
忏悔完,他抡起锄头,就要挥下去。
锄头刚要落地,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道:“老......老爷,户部刚刚有人来报,说上头同意了。”
松老板以为自己耳花了,又问了一遍,“同意了什么?”
小厮笑着道:“上头同意了宽限三个月,再征税。”
松老爷手一抖,锄头便砸落在地。
小厮看着锄头,迷惑地看向老泪纵横的松老板,“老爷,这么晚你拿锄头干嘛?”
松老爷一囧,怕被小厮看出来,一本正经地胡诌。
“睡不着,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
时间一晃便到了盛夏,酒楼营收不错。松老板顺利地缴纳了酒税,这才将心中的大石头放下。
通过此事,他在商会的地位大有提升。
且不明真相的人们也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竟以为遇仙楼背后的靠山是户部尚书大人。
松老板听闻只觉悚然,但谣言止于智者,他也懒得解释。
松酿则把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磨炼画技上,毕竟距离明年的画院考试只剩下半年多的时间。
三年前,她初次来到汴京,便以花久的身份参加了画院考试。
但当时的主考官认为,她年纪过小,笔力过浅,便让她回去再磨练磨练,三年后再来参加擢选。
这一等,便是三年。
起初,她因为落选颓唐了好一阵。整日里与鹿叔吃喝玩乐,四处闲逛。
彼时他还未继承家族酒楼,只是鹿家的一个庶子。虽然他很少言及鹿家,她却也从别处得知,他在家中并不受待见。
楚家大郎与二郎对他甚是不满,曾多次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迫害他。松酿便遇到过几次。
记得有一次,她与鹿叔骑马去郊外放风筝。
可不知怎的,马跑到一半却突然发了疯,不受控制地直直往前冲。
鹿叔意料不及,没勒紧缰绳,重重地从马上摔了下来,愣生生摔断了一条腿。
好在医治的及时,才没有留下后遗症。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却在马鞍处发现了尖针,后来才知,竟是他的兄长怕他争夺家产故意谋害他。
彼时,松酿才知道原来整日里嘻嘻哈哈、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鹿叔竟过的这般艰难。
当时的两人,一个失意,对自己陷入深深的怀疑,自暴自弃,逃避现实;
一个失望,对自己的骨肉至亲深恶痛绝,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两人一拍即合,成为了汴京最为出名的狐朋狗友。
两人在一处谈天说地,却都不去触及对方的伤疤。
直到那日,她被花魁灌了酒,醉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他把昏迷不醒的自己送回松家时,老松震怒,差点将他扫地出门,还下令关了自己半个月的禁闭,甚至削减了零用钱。
在屋内面壁思过的半个月,她无事可做,闲得发慌,只得再次拿起画笔打发时间。
骨子里对绘画的热爱重新窜了出来,宛如星星之火,却可燎原。
冷静之后,她决定继续进画院、当画师的梦想。
而鹿叔苦尽甘来,当上了樊楼的掌柜,便也没有时间在与她成天胡闹。
二人浑浑噩噩的日子便就这般草草结束了。
思及往日耻辱,松酿更是对明年的画士名额志在必得。
过去三个月,她只见过楚槐卿一次。那日清明节,她与老松一同前往山中木屋祭奠母亲。
途中遇到了陪楚柔母子前去寺院上香祈福的楚槐卿。
他看上去还是那般骄傲,像极了打鸣的公鸡。松酿本想向他道谢,他却对她视若无睹。
大概是不想被楚柔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松酿也不想与他多接触,生怕老松又拉着他问东问西,大献殷勤。
两人便就这般擦身而过,似从未认识过。
第33章
这日,松酿带着春茶出门采买笔墨纸砚。路上偶遇成叔,便免不得寒暄几句。
三句没到,成叔便一把辛酸泪地哭诉起店里生意冷清,说什么病人全去了对面的医馆,最后免不得将对面医馆贬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