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妍长发及腰,高高地坐在桌子上,笑得冰冷:“谁叫你平常时冲他笑啊?林听,你贱不贱呐?非要跟我抢喜欢的人是吧?”
林听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对小学弟笑过,她甚至都不认得这位学弟。她保证自己不会再理会学弟,但段妍轻笑着说:“那不行,总要得点教训的。”
所以,她叫来了她的表哥。让人按着她,拍了照片,以此作为要挟。
在那之后很久很久,林听的精神状态已经崩溃到了边缘,每天如同行尸走肉般,上学,回家,中间可能被欺负,但她已经快要麻木了。
打给父母的电话从来听不到第二个字,永远只是:“忙。”
她不知道可以向谁求助。
唯有那根“要活着,去见他,去见爷爷奶奶”的线,吊着她最后的星火。
后来是好久没有孙女消息的李秀英和林建华坐着长途火车来春雾市看她,发现彼时坐在天台上的林听。
他们心疼得当场哭出来,却不懂孙女为什么不快乐,究竟经历了什么,林听也死活不肯说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知道,没有背景的两位老人,知晓这些事情后肯定受不住,既然无力改变,又何必徒增两个痛苦的人。
再后来,她的病情严重到记忆都有些混乱,模糊了,两位老人便做主将她带回了桐华镇。花了一年时间,才让林听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那些照片的记忆则被刻意的尘封了。
林听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再一次这样折磨她。
她抬头望着宋美元:“因为这个,要停我的职?”
宋美元知道她不好过,递给她纸巾和温水,帮着她捡起那些照片,体贴地放进她的口袋里,很愧疚地低下了头:“我知道这些不是你的错,我也向上面反应过了。可上面的意思是,社里不可以有负面新闻出现......”
这些照片寄来社里的目的不言而喻,一旦事后被爆出来,会影响社里在行业内的名声。别人说起这个周刊,只会将这件事情和社里捆绑起来作为谈资。
宋美元是真的很喜欢林听,这些天她反应过建议,但最终没有被采纳。
她们都只是蜉蝣,撼动不了那棵大树。
“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会告诉大家,你只是休假了。”宋美元背过身去,无法继续面对林听,“你可以再在公司待一天,会不那么刻意。”
林听出去的时候,毫无异样。甚至还可以接上几句明贝的玩笑,就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许多次了。
下午离开公司后,林听走在马路边,包里装着那叠照片。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情绪和感知。
行尸走肉尔。
此刻,她很想扑进温卿辞的怀里大哭一场。可脑海中的小人又说,不可以这样,不可以把糟糕的情绪带给温卿辞,他会不要你的。
于是她一路漫无目的乱晃,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北城大学的教学楼下。
潜意识仍然清醒记得,温卿辞今天有课。
下课铃响后,她看见出来的老师不是温卿辞,便随机拦下一个女生询问。那女生说:“你说温老师啊,温老师今天上课一半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说有急事,请了王老师来帮忙代课。”
他不在。
林听谢过女生,心里空荡荡的。
回到竹云坞,她像往常一样洗澡,刷视频,睡觉。微信里,温卿辞发来消息,说会晚归,让她先睡。
她乖顺地回复:【好。】
直到深夜温卿辞回来的动静惊醒了她,林听冷不丁地想起来——
好像,忘了吃饭。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凑过去蹭了蹭男人的腰,鼻尖轻嗅:“你去哪儿了?”
温卿辞揉着她脑袋的手略顿了下,“公司有点事。”
公司里的事情林听不太擅长,她讨厌金融。于是也没再问,又窝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闭着眼,安静乖巧。
温卿辞绷着的下颌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下来。
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只是林听在意识彻底睡过去之前,朦朦胧胧地想:去公司,怎么身上会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
北方小年这天,街道上已经张灯结彩,非常有过年的氛围。黄昏未至,路人们却已经行色匆匆,纷纷赶着回家张罗顿热乎饭。
林听坐在公园的秋千里,摇摇晃晃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朋友被家长领走。
这些天,她一直假装还在上班,每天按着以往的作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会在公司门口,等温卿辞接她一起下班。
她伪装的技术早已炉火纯青,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放空中,手机震动了下。
她看了眼,是微信。
老公:【下班提前告诉我,我来接你。】
宁越几人组了个小年夜的局,定在了巫隗名下的一家会所。温卿辞提前说好了,只吃饭,后面要回家过一周年。
林听弯唇,慢吞吞打字:【我自己过去,很近的,你来接反而还远了。】
打字时,消息框内不断弹出有关司氏集团的消息。最近,司氏旗下子公司频频曝出各类丑闻,听说师兄也因此被卸了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