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爱粼这次要玩大。
一个秘密, 对家愿意出多少钱购之,一个黑料,公关愿意出多少钱掩之。
2018年她领着市署命令去MUKA HEAD(姆加角)夜场化身啤|酒|妹当卧底时, 曾带回了难以估量的情报,马雄飞看得乍舌, 问她怎么做到的。
“听。”程爱粼老实答复。
“听?就是听?”马雄飞惊异,听能听出这么详尽的内幕材料。
对,就是听!
程爱粼在三个月内混迹了姆加角的所有酒桌,将那些酒客嘴里毫不相干的八卦取入耳中,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将消息交叠,归类。理着理着,就理出了彭亨州冰山下真正的权势热力图,拿到擢发难数的权|商|黑料。”
那是第一次,程爱粼见马雄飞笑得那么畅然。
马雄飞自豪极了,他这个徒弟无时无刻不冲击着他对聪慧的认知。他用酒精棉涂抹着她发炎的耳洞,又捏了捏她鼻子,“鬼机灵。”
这是她的天赋。
注重细枝末节,分类、细化、整理,将头脑中一切有用信息分门别类后做成索引,形成强大的数据库。
这一次,程爱粼食指一弹,烟头抛进一处水洼,“嘶嗄”一声堙灭。
这一次,她要用这天赋换取实质性的利益。
如果说姆加角是关丹夜|场的佼佼者。
那么银禧花园便是权|商联盟小憩、打侃、附庸风雅的后花园。
它的掌权人谢氏,在白色拉者二世执政期间“过蕃”,定居于砂拉越州从事海外贸易,几经山重水复,家族也抵达鼎盛,银禧花园便是家产之一。
外观是三层西班牙建筑。
内里装潢则回溯了30年代大上海风情的复古腔调。美酒佳酿与醇鲜沪菜彼此胶合,爵士乐带着靡靡之音,昏昧中渲染出飞金走玉的十里洋场。
程爱粼雷厉风行的上楼,齐贝昂和她身型差不多,她拉开衣柜翻找,拼凑出曾经的战衣。
宝蓝的碎花纱笼,腰间覆一条墨绿的宽腰带,现在的她比十年后瘦,两份兼职挤占了太多时间,让她无法准时就餐,她的腰姿柔若无骨,步步惹人生怜。没有真珍珠,就在耳上挂两个琥珀黄的耀石,她揉搓着藻发,换上黑色的高跟,用最后一笔钱打车去了银禧。
她要毛遂自荐。
凌晨3点20分。
银禧花园2层没有灯氲的角落,月光一团团从窗外映入,似旷野般苍凉。两个男人对坐着,地上投出长长黑影,是马雄飞和污点证人阿贵。
穿旗袍的烫发女人朱唇皓齿。
半坐在一圆形小台的高脚椅上哼唱着《苏州河》。
“……夜留下一片寂寞,河边不见人影一个,我挽着你,你挽着我,暗的街上来往走着。夜留下一片寂寞,河边只有我们两个,星星在笑,风儿在妒,轻轻吹起我的衣裳……”
一熟悉的身影从老板谢祥德的洽谈室出来,马雄飞眸子一跳一眯,程爱粼?
浓妆艳抹生生将她拔高了年岁,晚上18点一起吃大肠面的素颜和白T,对比着此时,像是个不真切的幻境。
在谢祥德抬手示意后。
程爱粼走向了不远处的方桌,那里落座着四个西装革履的能源贸易公司老板。
马雄飞隐于幽暗,一双威目旁观着。
程爱粼口生莲花,几乎没有任何尴尬扭捏的过渡期,什么话题都能慷慨接住。
高个说商业资讯。
她能绘声绘色地复盘纽约南区联邦法院判决的最大金融欺诈案,庞氏骗局的炮制者……程爱粼一颦一笑中有着学术的根底和自我的辩证思考,这像是一张通行证,快速联结了5人的亲切关系。
矮个说艺术。
程爱粼讲解着19世纪末法国新印象主义点彩派。
商人们起哄要现场作画,程爱粼不推脱,不拘束,她不用纸张,而以矮个的脸为画布。口红和眉笔交错点着一个个精密细致排列的的小圆点,每戳一下,矮个都面颊一痒,到最后,酥麻传遍了全身,他羞涩了。
谢祥德看楞了,没见过这般花招,周遭的一双双眼睛屏住了呼吸。
程爱粼低垂着头,露着雪白长颈,她的柳叶眉像刀,凝神的眸子像月,含笑的唇齿像红花蕊,桌底氤氲起薄雾,烘出了一个戏弄凡人的精灵。
片刻后,矮个的脸上顶起了一朵盛放的玫瑰。
眼皮做红瓣,眉毛做黑瓣,红黑层叠,鼻梁为叶,充满了奇思妙想。
胖子说足球。
5人更是虎虎生风,程爱粼畅谈着利物浦俱乐部的中轴线,从卡拉格讲到托雷斯,如数家珍,眼里浸满了星辰,她说她最喜欢马斯切拉诺,那个世界上最强硬的后腰。
马雄飞有片刻的失神,愣怔得连证人递过来的名单都没接。
一灯如豆下,程爱粼的多面维度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查过她证件,19岁,怎么可能只有19岁,那眸子里明明住着个风姿绰约,颖悟绝伦,敏而哀情的灵魂。
谢祥德抽着雪茄遥看着程爱粼妩媚大笑,推杯换盏间游刃有余地打着太极,她场面话也说,真心话也说。这样的高阶公|关,即便在吉隆坡都少见,是他求爹爹告奶奶也请不来的顶尖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