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楚的话全是真的,他季青珣就是要谋朝篡位,却不能承认。
他只道:“我有的权势,全是公主赐予的,只要公主想,动一动手指就能收回去。”
李持月也蹲下来,和季青珣的视线齐平,捧着他的脸,明眸中尽是对他的浓烈的爱恋,“十一郎,我说过不会怀疑你,因为若你也背叛,我便不想再活着了。”
她深深看进季青珣眼里,“我能信你的,对不对?”
季青珣从来不会先乱了自己的阵脚,但被阿萝这么盯着,好像自己真的背叛了她,她此生就真的没什么好指望的了。
心脏不自觉地揪痛了起来。
他不答反问:“公主适才在令狐楚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那握着剑鞘的手收紧,骨节
泛白,要是握着的是公主的手,只怕骨头都要捏碎。
那双眼睛装满了浓烈的不可置信,季青珣忽然后悔这么问了,阿萝几乎将一颗心掏给了她,自己不能让她安心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反去疑她?
季青珣确实是慌了。
李持月等到这样的回答,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你不敢回答,就是真的?原来别人说的没错,我在外面是一国公主,在府里,连拒绝你冒犯都做不到!还有那些突然出现在府里,不知来历的人……甚至连地牢里的狱卒,都因为是你的人,就敢欺负春信,你甚至杀了罗同文威胁我……”
李持月越说越激动,眼里滚下来眼泪,她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细数着那些尊卑不分的事,似一个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找不到依靠的人。
季青珣见她说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连忙起身抱住她。
“阿萝,我以命起誓,绝不背叛你,他日你……得偿所愿,就派我到边疆,到沙漠里去,绝不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这样好不好?”
第37章
“你还在威胁我!”李持月哭得更加崩溃, 眼泪洇湿了他的衣领。
“不是,不是……”季青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知情早在李持月开演的时候就默默消失了,不然他怕绷不住。
等季青珣柔声安慰了一刻钟, 她才慢慢缓了过来。
公主哀怨地靠在谋士肩上,委屈地说:“十一郎, 你别怪我,我是真的难过了, 这些年你确实帮我良多, 却同样也将我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去。”
季青珣掂量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你放心,府中有只听我话不听你话之行迹的,还有乱放人进内院的,我都会处置掉, 如此, 你可愿意信我了?”
他损失一点人也不算什么,公主府还会在监视之中, 眼下安抚住阿萝才是最要紧的。
“嗯……”
李持月得了他的承诺,总算是稍稍满意了。
她也不想太剑拔弩张, 鼓着脸颊点了点头, 整理着他的领子,说道:“令狐楚要挑拨了我们的关系去, 这阵子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危,可要派护卫给你?”
季青珣未太放在心上:“没事,人多了反而显眼。”
得了好处,李持月也不介意安抚一下季青珣, “往后再有人乱说,我就杖毙了他。”
季青珣看她两撇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含笑道:“不生气了,胸口还闷吗?”
李持月摇摇头,眨了眨眼睛,凑唇亲了他一口,咕哝道:“有血腥味儿。”
“赶过来太急,未换衣裳,冲撞了公主,还请恕罪。”
季青珣嘴上说着冲撞,又不满她只是亲了脸,扶着李持月的后颈,寻了嘴去痴吻缠绵。
李持月温软的唇被他压着,鬼使神差又想起聚贤殿那日来,惊了一跳,忙闭上了眼。
察觉到她的手臂自发就搂上了他的脖颈,季青珣唇角上翘。
等亲够了,分开的时候又有些难舍,带出了“嗞啧”的声音,听得人耳臊。
李持月被亲得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嗔怪地飞了他一眼,“十一郎……”
“那等豫王的事了,我去惊鸿坊寻你……”她抿着唇,淡粉的指尖在他胸口打转,一派小女儿的娇柔模样。
季青珣一遍一遍地把她从发顶揉到脖颈,温声道:“好,到时候十一郎带你去玩儿。”
情话说了半刻,到底是要走了,知情适时出现催促。
“你万事小心。”李持月对情郎说完这句,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季青珣独立在巷中,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李持月,直到那抹,影子被红灯笼拉得老长。
—
此时的淮安王府里,一片混乱,淮安王妃的大儿子李黎骑了快马,往宫里递消息去了。
豫王死了。
是被自己的儿子李静岸杀了的。
尸身停在堂中,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淮安王妃抱紧了哭得不能自已的豫王妃,堂下形容枯槁不能接受的李静岸被护卫按着,身上还沾着他父亲的血,眼神怔怔,忘了言语。
此事说起来真是一片乱象。
从头细说来,是豫王夫妇先到了淮安王府,公主那头还未启程。
豫王只道李持月怠慢他,心中有气,酒一盏接一盏地喝,动作间不免拂倒了上羹汤的侍女,尽倒在了身旁王妃的衣裙上,幸而汤并不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