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殷岃开口,周窈窈便朝袁大夫挥了挥手:“您是神医,我信您,您试试吧。”
“且慢。”殷岃看向袁大夫:“有没有更适合正脖颈处骨头的时机?她毕竟颠簸了许多日,还没完全休息好,就算要做,还是挑个更万无一失的时候吧。”
顿了顿,殷岃又道:“劳烦您了。”
袁大夫微怔,虽然来人并未直接表明身份,但他在外闯荡几十年,王公贵族府上去了也不止一处,当这男子进屋时,他一眼就瞧出来了,此人身份极贵,眉宇之间不但一丝不易察觉的俾睨天下的傲气,还有几分让人望之生畏的威压,从这般人口中得到一句劳烦,怕是比登天还难。
他转头望向男子的随从,果然见其也瞠目结舌,似乎从未见过主子一般。
“哈哈哈,客气客气。”袁大夫心中极为畅快,随即道:“照贵人这般说法,确实得好好养一养再捏骨正骨,要么几位,就先在老夫这里住上几日吧,待这位女贵人养好身子了,再正脖颈也不迟。”
殷岃微微垂首:“多有叨扰。”
他顿了顿,俯身到袁大夫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窈窈好奇去听,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只能看见男人无比郑重的神色。
听完这话,袁大夫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了,还有人知晓老夫的看家功夫,没错!世人皆知老夫善骨科,却不知老夫更善于此。”
说着,在周窈窈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袁大夫坐在了小榻上,面对面地瞧着她:“劳烦贵人坐直身子,张张嘴,让老夫瞧瞧。”
周窈窈依言照做了。
袁大夫瞧完,又道:“贵人等等,待老夫为你号脉。”
周窈窈伸出手,见那颗满头白发的脑袋认真地查完左手又查右手,忽地想起了一件事,这不就是随行太医先前给她把滑脉时的模样吗?算算日子,确实也到太医说的那时候了。
她偷偷抬眼去看殷岃,见殷岃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袁大夫的指尖,神色比批奏折时更为专注,心中一股酸涩的情绪骤然袭来。
她眨眨眼睛,努力扯了扯嘴角,确保自己的面容不僵硬后才重新抬头。
袁大夫号脉的结果同她想的一般,她果然是没有怀上孩子的。
顺德在一旁长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望向殷岃。
殷岃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走到周窈窈身旁,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无事,来日方长。”
查出来这个结果后,袁大夫脸上的笑容不再,他又瞧了瞧周窈窈的身姿,把细绸放置在女子左右腿弯处和脚腕处,细细地摸索了一番。
“怎么了?”
袁大夫朝周窈窈扯出一个笑来:“无事,这是老夫的独门手法罢了,二位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不必着急。”
说着,他收拾了东西,缓缓往门外走,要出门时,递给了顺德一个眼神。
周窈窈正在芽春的服侍下低头穿上绣鞋,并未注意到。
顺德跟着袁大夫走了出去,见袁大夫神色郑重,一字一顿地道:“劳烦让男贵人单独来寻老夫,老夫有事与他说。”
言罢,他又朝里间看了一眼,强调道:“是单独。”
顺德神色一凛,立刻应下,转头回屋中找殷岃:“黄公子,外间来了封书信,急着等您过目呢。”
殷岃不疑有他,大步迈出,却见在拐角处,袁大夫正在等着他。
等殷岃上前后,袁大夫才低声道:“黄贵人,老夫想问一下,女贵人这些日子,是不是用了避子的方子?”
第51章 凶手
殷岃一怔。
袁大夫接着道:“您身体康健, 女贵人虽然有些孱弱,但先前应当是仔细调养过的。”
殷岃缓缓道:“对,她先前落水, 将养了些日子。”
袁大夫道:“那便是了, 老夫观她脉象, 不但无孕,反而还有不孕的迹象, 但身子又没什么毛病,仔细查看过女贵人的足脉后发现, 应当是药物所致, 再过些日子,就算是老夫也瞧不出来了。”
“您适才特意让我小心着些,想来是对女贵人极为看重, 应当是不知此事, 故而老夫才将您请出,单独告诉您此事,也免了女贵人坏了情绪。”
袁大夫早年闯荡时, 也见过不少内宅阴私, 像这种事, 并不少见。
殷岃剑眉紧蹙, 眼眸里厉色顿现,他沉吟片刻,又问:“可否能估出下药的时间?”
袁大夫摸了摸胡须, 斟酌着道:“不太准确, 但是按照足脉情况, 大概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前。”
一个多月前,那便不是掳走她的朵颜要伤她身子下虎狼之药了, 说不准,在他们宿在一起那几日,便有人给她下了药。
殷岃面色沉沉,朝袁大夫道:“今日多亏了您,接下来几日,还烦您一道,帮她调理下身子。”
袁大夫连声答应:“您放心,应该的,应该的。”
眼前这位黄贵人来求医时送来的物件他大概瞧了一眼,远超过他寻常的诊费。
殷岃微微颔首,又转身抬脚,迈向适才出来的屋内。
周窈窈已经穿好了绣鞋,听到动静抬眼看他,诧异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京中出什么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