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世界的人文风俗不同，她也是没想到。而且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些血液的用途，应该不单单用于医疗上面。
更详细的她不敢多打听，问多了恐怕露馅儿。
“哦，除了光耀。”老头又补充了一句，“那些愚蠢的人类，不知道自己暴殄天物。唉，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尝一口人类的血。”
光耀。
来到混沌区后，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很高。
永夜这边，把人类世界那边称为“光耀”，可能是因为“日光”与“夜晚”的对立，才顺理成章这样称呼吧。
夏夜含糊地点点头：“说得也是。”
“不过你不卖血……那你哭什么？”老头问。
“我没哭。”她下意识反驳。
“你眼睛是肿的，很红。”
夏夜抿了抿唇，好一会儿，只是小声说：“……爷爷你别问了。”
她转过身去，不让人老头看她的脸。
采血站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有些瘦，也不知道被抽了多少血，出来后脚步虚浮，摇晃了两下，然后就扶着柱子蹲到了一旁。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钱，又露出一抹笑容。
玉米的香味四溢，男人的目光落在了玻璃容器里的玉米汁上。他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很久，又把头转了回去。
夏夜看不得这种场面。
明明自己的处境也不好，却见不得人间疾苦，对方跟她甚至不是一个种族。
她买了一杯玉米汁，走过去递给了男人。
男人错愕了两秒，把玉米汁接过去，对着夏夜又是道谢又是鞠躬，仿佛夏夜是他的救命恩人一样。夏夜有些局促，摆了摆手，然后走开了。
“你该不会是从永恒区来的吧？”
老头将调好的浓稠汁液倒入模具中，把盖子合上，他看了一眼男人离开的背影，一边说道：“还是不要随便对人示好，被缠上就恼火了，小姑娘。”
永恒区？
夏夜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耸了耸肩：“我就是随便溜达一下。而且，看见困难的人帮一把，这很正常吧。”
“难道还真是呀？”老头打量了她两眼，笑呵呵道：“从永恒区过来的就不奇怪了。混沌区的富人从来不会同情心泛滥……唉，永恒区啊，是我这个小人物一辈子去不了的地方咯。”
夏夜说：“只是一杯玉米汁。”
老头摇摇头：“但这里是混沌区。”
“……”
老头见她不说话，一边给人做饼，一边还碎碎念了两句：“我看不出你的等级。如果你是永恒区的，就没有危险，如果你不是……那你还是小心吧。”
“……哦。”
夏夜乖乖地点头，又啃了一口玉米饼。
心里有一些猜测。
她现在的位置在海宁港周围，属于混沌区，也是永夜的边缘地区。
永夜的重要城市应该在永恒区，那里才是厉害的地方。在那里，夜族的等级也普遍高于别的地区，所以老头才会说这样的话。
可惜她是个人类。
这里对她来说遍地是危险。
只不过这里跟人类世界过于相似，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夜市一样，夜族们也像普通人一样工作、生活还有娱乐。因此，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不能再这样了！
“我走了，再见老伯。”
夏夜把空瓶扔到垃圾桶，往别的街道走去。
一整天没合眼，她需要找个地方歇个脚。
走过了两条街，终于看到了一家住宿，门面只是一个单间的街店铺，看标识还是个连锁的旅店。墙壁上挂着价目表，她看了一眼，标间需要68永夜币。
梦美阿姨给了她一万永夜币，日常花根本不愁。
澳岛旁边的国家到祖国的机票，差不多要四五千，她这次要通过黑市回去，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无疑会是个高价。
她忍不住担心，这些钱够她回家吗？
“住店吗？”前台摇着扇子，抬起头扫了她一眼，“标间？”
夏夜点头：“嗯。”
前台对她伸出手：“身份证登记一下，要给100押金。”
身份证？
夏夜愣了在原地，竟然忘了这件事。
她若无其事地掏了一下包包，然后对前台说道：“忘带了，可以不要吗？”
前台说：“身份证号码报一下。”
夏夜：“……我记不住。”
前台耸了耸肩：“那就不行了，有规定的。”
夏夜双手合十，请求道：“真的忘带了，我可以多给100，行吗？”
前台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门外走过两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警帽的男人。
两人一边抽烟，一边巡视着周围的店铺，看打扮应该是警察的角色。只是他们神色高傲、姿态散漫，还包揽了城管的伙计，什么都管一管。
就连门外多放了一个拖把，他们都要把人喊出去教训一通。
从他们出现起，前台的神色就紧张起来。
“真的不行，管得很严格的。”前台压低了声音说：“警卫军时不时就会来巡查，抓到会被处罚的。”
原来这里的警察，叫警卫军。
夏夜见她都这么说了，只能放弃。
真是万万没想到，暗夜城这么一个落后的地方，要求这么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