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回来，”易绵逼自己端起架子，“李牧，你不仅是我孩子的父亲，你首先还是你自己，你不要只围着我和孩子转，你也得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我不觉得一个事事迁就我、仰视我的男人可以长久地吸引我，我需要一个势均力敌，让我也愿意偶尔崇拜的伴侣。”
李牧那头静了好久，易绵才听到他声音很轻地回了声“知道了”。
易绵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但她也必须跟李牧说清楚。
她不希望李牧把爱都给她和孩子，她也希望李牧能爱自己。她想要在婚姻和爱情保持相对独立，她同样认为李牧也应该如此。
李牧像是把易绵的话听进去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他没有再提要提前回国的事。虽然每天还是会照旧掐点给易绵打电话，但不会再缠着她煲电话粥了。
李牧有个毛病，他不爱表达自己的情绪，却舍不得跟易绵冷战，所以只能自己偷偷生闷气。
生闷气的李牧也不会阴阳怪气，他只会装可怜，他跟人说话的声音会恰到好处地控制在软和冷之间，他在不断释放一种信号，只要易绵稍微哄他一句，他就能立马好。
可易绵也没打算马上就哄好李牧，她倒是希望李牧能在法国安心待到合作期限结束，她冷一些，想让李牧的心也硬一些。
两人这样不冷不热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
月中旬，易绵受邀参加了爱维尔酒庄的“塔罗牌”晚宴，和言延他们飞了趟成都。
这次“塔罗牌”系列由酿酒师 Vignon 亲自操刀，每款酒都代表一个作品，每个作品都只有一个年份。
主办方还要求参加晚宴的来宾在门口挑选一个野兽面具，易绵进宴会厅前也选了一个。
言延戳了戳面具上的羽毛，“这都戴着面具，还怎么找到 Karen 和 Flora?”
易绵扫了眼在现场的人，又重新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能怎么办，大不了一个一个问过来。”
“行倒是行，”言延说着抬了抬下巴，“不过新陈会产品部的经理也来了，新陈会这次也想找 Karen 和 Flora 合作，之前他们那款干白就是找 Flora 操刀的，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合作，彼此熟悉，胜算大概会比我们大些。”
“那也不一定，”易绵示意言延戴上面具，“都没还试过，别说丧气的话。”
言延看着易绵开了古德的一款甜红，而古德的甜型红葡萄酒做得并不算好，言延犹豫开了口，“要不换成干红或者干白？”
易绵知道言延在担心什么，“不用，她俩又不是客户，你在酿酒师面前藏什么拙，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让她们一针见血地帮我们指出不足。”
易绵朝酒侍招了招手，往空杯里倒了甜红后，给了酒侍塞了挺厚的一叠纸币，要他把酒送到 Karen 和 Flora 手里。
“他能找到？”
“收了钱了，反正得找到，但怎么找就是他的事了。”易绵坐到沙发上，捏了捏小腿，“等着吧。”
酒侍效率也算高，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易绵从包里掏出了准备好的资料，用脚踢了踢在一旁跟美女聊天的言延，“别聊了言副总，做正事。”
坐了会儿，易绵的腿没消肿，反而更酸胀了，小腿连着脚掌肿起来，鞋子开始磨着易绵的后跟。
“扶着我吧，”言延看出易绵的不对劲，朝她伸出了手臂，“不舒服就别穿高跟鞋了。”
易绵也没客气了，搭上了言延的手臂，“谢了。”
Karen 和 Flora 品了几口古德的甜红，易绵在不远处观察了会儿，才自然走上前跟她俩打起了招呼。
易绵装作不知道她俩是谁，只是随意聊了几句她们手里的红酒，又聊起了 Karen 手腕上戴的 Possession 手链，接着又谈到了自己几年前在横滨旅行的事。
Karen 觉得真凑巧，说她和 Flora 的家乡就在日本横滨，易绵当然是提前了解过的，这会儿却佯装惊讶。
言延看到 Karen 主动给易绵递了张名片，易绵看了眼名片后，表现得很意外，这才把话题重新引回到酒上，点明了自己来参加这次晚宴的目的。
聊得差不多了，易绵借口去了趟洗手间，给古德的市场部经理发了消息，要他根据刚刚聊的情况重新修改一下合作方案。
言延等在门口，“算是谈下来了？”
“还不一定，”易绵有些谨慎，“Karen 这边我有把握，但那个 Flora，她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的，你得去盯着新陈会的那个经理。”
“行，”言延点头，微微皱眉，“你嘴唇有些发白，要不休息会儿？”
“嗯，我得出去透透气，”易绵把资料塞到言延怀里，揉了下太阳穴，“里面实在有些闷。”
易绵往外走，但酒店到处都飘着刺鼻浓烈的香水味，她越烦躁，呼吸就越乱，味道就是拼命往她呼吸里钻。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扇窗户，易绵想打开，使了使劲，却发现推不动。
易绵干呕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快吐出来了。
但过了几秒，她就感觉有风往她脸上吹过来了。
易绵抬头看了眼，玻璃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推开了，易绵下意识往左边回过头，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人影没走几步就拐进了宴会厅大门。
易绵呼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可能真是昏了头，她觉得刚刚那人像极了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