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冷就不做了,今夜只当我陪你守岁来的。”
魏召南仍圈着她的腰,直直盯她的小脸:“你继续说罢,我想听你说。再说说你们正月里会做些什么......”
喻姝心想,他们明明可以坐着守岁,可他非要这样抱她。
她朝窗外望去,尚可看见院子里的四个守卫。只榻案上还燃着烛光,好在那四个守卫始终背对他们,否则一转头便能瞧见屋里光景。
她无数次地想起身,可是挣脱不开,耗到后面也懒得耗了。怕他又想做些什么,便咬着唇低下头,让魏召南看不见她的脸。她把下颌靠在他的肩头,像说故事一样,缓缓慢慢地说。
......
深夜凝重,榻案上的烛油一滴滴往下流。
喻姝话说得久了,不免口干舌燥。又因为夜深,眼皮子渐渐耷拉下来。她讲扬州的风俗讲困了,便伏在他的肩头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粗糙的手掌抚过来,两刻钟前未做的事又在裙摆下隐隐开始。
魏召南拥着怀里的人儿,心笑她明明是自己要守夜的,这也能睡着。
他不由念起府邸里开得甚好的梅花,曾让人剪了几支放喻姝屋里养着。如今过了几日,他来屋里瞧这梅花,伸手缓缓地探到花瓣上,轻轻摸了摸。
人儿还未醒。
他见那梅花甚艳丽,心中渐有恶念起,往重捻了捻。终于,怀中有异动,魏召南听着一声细小的嘤咛。他素来便对梅花有种执念,原先只是轻轻摸着花瓣,或许是有人浇过水,现在瓣儿虽干着,但摸着又变得水嫩了。
魏召南心叹:果真是好好养着的。
......
喻姝终于清醒了,猛地直起腰身,惊愕不已地盯着他。只见他仿佛不知事的,望着她的脸笑问:“夫人不是要守夜么?不是要跟我讲扬州正月么?早知如此困,起先还不如同我回床。”
她脸上隐有不堪之色,撑着肩膀想起身,可是起不来。她难捱地咬着牙,眉头蹙着:“你......别这样......”
魏召南睇凝她姝丽红涨的小脸,另一只手摸了摸她额间的碎发。喻姝浑身有些发颤,十指紧紧攥着他肩头的衣裳,攥得十分皱。她不知是酸是难堪,大约探得太里头,这回是真想掉眼泪了。她伏在他的肩头低低抽咽:“不要了......屋外还有人......”
魏召南闻言,伸手灭了案上烛火。他把她拥在怀中:“好了,勿哭了,这会儿没人看见了。”
喻姝连连摇头,仍是不肯。她刚要开口,魏召南便知她要说什么,先笑道:“不褪衣,不会让你受冷,夫人便试试罢。若不是这偏殿里没酒,我也不会委屈夫人这样。”
喻姝本还推搡着,听他提到酒,心头倏地一愣。她忽然想起,好像每回行房,他都要吃几口烈酒,无一回例外。他曾说醉了便能糊涂过去,难道每一回都要这样么?
可他既不愿做这种事,又如何要常常碰她呢。尤其是今日,便是没了酒,他也是要折腾的。
喻姝沉沉呼着气,咬着牙。她被困于这方寸之间,动不得,离不开,按着头受尽酸楚,终是难捱地枕在肩头。她凝神望着窗外寒冬高墙上的明月,这一年除夕竟是这样守岁的。
往上看,窗外梧桐树高大,枯桠寥叶遮去了半片天。
当年魏召南除夕夜里守着孤灯,临窗苦学后观夜雪,原来和今晚喻姝看到的,是同一片天。
第26章 梧桐
自贵妃之死后, 皇帝连夜遣人搜查宾客女眷,可惜无一所获。眼下知道的只有皇后送去的一碗虾玉鳝辣羹,没有铁证如山, 即便众人再怀疑是皇后所为, 皇帝也定不了她的罪。
一场腥风血雨开始了, 所有人都清楚贵妃的死意味着什么。
诸王里属琰王最风光。皇后母族乃是三朝极鼎盛的世家,可惜膝下无子,打从琰王小时候便极为疼爱,随着皇帝年岁渐大, 早过了半百,家中也将赌注押在琰王身上。
除却皇后的母族, 还有琰王自己的外祖杜家。
在先皇那时, 杜家还是诸多世家的平平之一,当今圣上登基后多加提拔, 杜家便成了新起之秀, 如今炙手可热。
杜贵妃极受皇帝恩宠,因此成了皇后眼中的威胁。她是嫡母, 来日做太后自是不必说的, 可杜氏眼瞧就不是个肯安分做小的。
皇后也曾这样想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是琰王登基,纵使她待他再好, 也不知他更尊嫡母些,还是尊生母?
杜家势力又不容小觑, 她早有过杀心, 只是不确定是否要,亦或是怎么下手。
可是皇后还没动手, 人就死在她跟前了。圣上因贵妃心痛难忍,偏觉得是她所为。
是啊,贵妃之死于她而言是最有益的,即便证据不足,所有人也都觉得是她所杀。此局便是要琰王与她生隙,要两家针锋相对。
翌日,也正好是景顺二十二年的正月初一,宾客女眷们都被遣送回各自府宅中。关起门来自家说,不乏唏嘘热闹之人,几家欢喜几家愁。
......
自皇后禁足后,宫中事宜暂由罗德妃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