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归被他压在床上,用手推他冰凉刺骨的膝盖,眼角红红的,小声说:“你别……你别折腾我。”
盛淅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膝盖再次稍稍一用力,龟龟被他挤得咕叽一声,脸都红了,想死的心都有。
然后盛淅又有条不紊地把膝盖一收,将没锤子用的钥匙和手套,甩在了思归耳畔。
“……你开车来的吗?”归归冷得发抖,
盛淅嘲弄地问:“那不然呢?我步行来吗?”
“……”
“我中午吃完饭就出发了,结果下雪高速封了一段,路上多花了六个多小时,”姓盛的嗓音冷得惊人,无情地道:“他妈的让你给我留门,余思归你就在这睡觉?”
思归被他捉鹌鹑一样捏着在床上摆弄,眼泪都要出来了,颤颤地说:“……我又不知道你要来……而且我自己在、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然后女孩子难过地问:“我不是让你给自己放个假吗?”
话音刚落,盛少爷恶意一笑。
他发间都是夜风与雪,近乎讥讽道:“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来找你是为了伺候你?”
归归:“……?”
……不是吗?
“余思归你怎么这么自我为中心?”盛少爷凉薄一笑,讥刺道:
“三年前我就想说了,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是吧?”
“为什么我一定是为了安慰你才来?”
盛淅眼中闪着讥刺锋利的光,却冻得说话都不甚清楚,残暴地捏着她的面颊说——
“就不能是我想你,想和你呆在一块儿,无论经历什么,哪怕路上怎么折腾都没关系么?”
风夹着雪席卷而来,纷纷扬扬的大雪涌进大敞四开的窗户。
归归看着他,眼尾不受控制地泛红。
像是她许久以前,做过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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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一个少年深夜叩响我的窗。
他说他要带我去探险;于是年少的我们相见恨晚又情投意合,我们顺着窗户爬出去,踩着屋顶奔跑,穿过瘦落空旷街道,去海滨礁石上,等一轮日出。
结果少年在初升朝阳中,化为永恒的泡沫。
可是他并没有离去。
思归泪眼模糊地想。
在初升朝阳中出现的,是长大了的他。
-
窗门大敞四开,北风无止境地卷着大雪。
窗内,思归拽着他结冰的大衣,在漫天风雪中与盛淅接吻。
第一百零三章
早晨白雪皑皑, 尚未放晴,但风雪已驻。
大雪黄色预警解除,天地间被雪覆盖。
思归醒来时一度觉得昨晚是个梦, 回了好半天神才发现盛淅睡在她身侧, 并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思归才意识到那已不仅止于梦境。
她无意识地朝盛淅脖颈处蹭了蹭,似乎想离他更近一点, 额角磨蹭他的下颌, 雪与云的带来的光拢在他们身上。
惬意得不行。
昨夜他关上窗后, 又和思归温存了一会儿, 两人睡着睡着大概又抱在了一处,被褥缠在一起,盛淅就变成了归归的被子。
盛少爷比他小女朋友体格高挑不少, 肩宽腰窄, 睡觉穿着宽松长裤短袖,赤着脚,短发被朝阳晒着,泛出毛茸茸的金光。
归归非常喜欢被他抱着, 甚至觉得两人光是贴在一起,都温暖熨帖。
她开心地享受片刻, 然后小声问:
“……为什么是我呢?”
那下。盛淅眼皮眉毛俱微微一动。
余思归好奇地支起身子看他,结果看了半天,他仍在晨曦中睡觉, 而且十分静谧。
思归又等了会儿,没等到他醒, 嘀咕道:“算了。”
她趴回去搂他脖颈,两手扣在他脑后, 过了会儿把脸埋在他脖颈处,像从胸腔里说:
“……反正我也没想过要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想。
思归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和他人不同,但是知道自己无法得出真正的答案;或许喜欢的确不讲道理,她想,就像昨夜窗外出现的,那个不顾一切翻窗而来的少年一样。
余思归长长出了口气,钻进少年的怀中。
窗外云层淡而暖,透过薄薄布帘,柔软得像退潮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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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温暖柔软的情绪,其实只持续到盛少爷起床为止。
盛淅昨天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过来,大年初二,加上沿途风雪交加,路上没有一个开门的店,他没吃晚饭——早晨也是生生饿醒的,醒来连和归老师抱一会儿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他饥肠辘辘,打开冰箱准备看看吃点啥的时候,一开冰箱,发现本应装满食物的冷藏室,空得像遭了劫。
“……”
连个鸡蛋都没有。
盛少爷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冷冻室,拿着袋湾仔码头,气都气笑了:“可真挺省事的。”
归归连个屁都不敢往外放……
“玉米猪肉,黄花鱼鲅鱼韭菜……”盛淅将冷冻室里的冷冻水饺一个个往外拎,充满嘲讽道:“还挺齐活。”
然后他真挚地说:“可真是全都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