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起被强行转移了注意力,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件事,错开眼干涩道:“我衣裳少,出来的急,随便穿了一件。”
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见,乐秧平淡地哦了一声,她站起身拂去衣袖上沾染的水汽,漠然道:“孟公子回去吧,本郡主何德何能敢让孟公子给我当牛做马,传出去,舅舅也会斥责本郡主不懂事了。”
“雨天路滑,阿福,孟公子身体不好,你差人送孟公子回御史府。”
赵福附身应了声,然后走到孟云起跟前:“孟公子,请吧。”
孟云起跪着没动,在她说完那些话后,面色惨败,眼眶中的泪一滴滴地顺着如玉的面颊滑落,身形不稳至双手撑地。
他不动,赵福却不管他,伸手就要去拉,孟云起却又抬起手匆匆擦拭了面上的泪痕,快速膝行至她的脚边,乐秧抬脚欲走,却被孟云起猛地抱住了一双腿。
她气笑了,低头讽刺:“怎么,孟公子是想在郡主府非礼本郡主不成?”
她的话非但没有吓得孟云起松开她的腿,反而抬头破釜沉舟般地承认道:“我故意的,郡主,我是故意的,我知道郡主喜欢看我穿这身,我故意穿给郡主看的。”
“为什么?”乐秧继续发问
孟云起没敢低头,怕惹了她不快,只是垂着眼睑,嗫嚅道:“因为我不想娶别人。”
不想娶别人,那孟云起想娶谁,乐秧没有再问。
乐秧只是仔细端详着孟云起,孟云起见她看他,还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容。
只是现在的他不是以前春风不扰夏虫不惊的神仙人了,他眼眶鼻间都很红,挤出的笑容不让人觉得他开心,只有酸涩与可怜,勾的人心中无限怜惜。
她就是故意的,她明明就知道孟云起穿这身衣服是为何,却仍然想从孟云起口中说出来,可孟云起还是不承认,尽管是费尽心思来求她的,仍旧放不下他可怜的自尊。
来找她跪下求她,这应当就用完了孟云起所有的勇敢。
可她还想抽掉孟云起身上最后的傲骨,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孟云起全身心的独属于她一个人。
乐秧承认,薛放把她教的很好,教的她自私自利、卑劣不堪。
她蹲下身,用大拇指拭去孟云起眼眶边残存的眼泪,孟云起不自觉地把脸往她手上靠了靠。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乐秧轻声问道。
孟云起愣怔一瞬,似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问题,他皱着眉思索了会儿,小心翼翼说道:“我想让御史府回到从前。”
乐秧沉默了,孟大公子还是真是被家里养的很好,她只道:“你的婚事,我会请舅舅帮忙,至于御史府会不会回到从前,你的婚事一旦被舅舅拒绝,我相信孟御史会有决断。”
“这样可好?”乐秧把孟云起从地上扶起来。
孟云起被她说的搅浑了脑袋,只听见他不会被指婚了,便浑浑噩噩地应了。乐秧便转头吩咐低着头的赵福:“阿福备车,我要去见舅舅。”
第34章
这个时节,空气里已经很闷了,就算下雨,烦闷降了一点,整个彧都也犹如蒸笼的一般,她走的急,后背上闷出了些许汗意,待到了甘露殿,才想起来整理仪容。
“郡主怎的来的这么急,瞧瞧衣服都湿了,先去偏殿换衣服吧。”刘保宁站在甘露殿门口,见到她就迎了上来。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大,经过刘保宁的提醒,她才发现,从轿輦到甘露殿之间短短的距离,她身上浮光锦面料的衣摆湿了大半。
确实不应该殿前失仪,就同刘保宁去偏殿换衣服。
偏殿是紧挨着甘露殿的侧殿,一墙之隔就是启元帝办公的场所,虽然禁宫隔音很好,但一旦那边吵嚷的声音过于大了,这里也能听见。
“真当朕不敢杀他不成!”
乐秧手一抖,扣子没系上,侧眼去看那堵墙,一墙之隔的启元帝正在大动肝火。
在侧殿墨迹片刻,乐秧才出了侧殿,见守在甘露殿外的刘保宁,她感谢道:“今日多谢刘公公。”
方才她来的匆忙,正巧遇上启元帝大发雷霆,若不是刘保宁让她去偏殿暂避片刻,她就要装上去了。
“哎呦,郡主娇贵,淋了雨可不得紧着。”刘保宁淡然自若地小声与她攀谈着。
“刘保宁,狗奴才你死哪儿去了!”
刘保宁腰一躬,扬声应道:“哎,陛下奴才在这儿呢!”说着就推开了甘露殿的殿门。
乐秧就站在外间侯着,她瞧着这雨也没有缓下来的意思,又想到郡主府里盼着她回去的孟云起。
除了赵福,她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期待着的,丝丝缕缕的情绪聚集,内心逐渐觉得充盈饱胀。
半晌,甘露殿的殿们被推开,刘保宁躬身出来说启元帝让她进去,乐秧回过神,一边进甘露殿,一边思衬着等会儿的说辞。
她垂眸走到往日站定的位置,就附身见礼,启元帝让她不用多礼,乐秧这才抬头,然后发现甘露殿里还有一人的存在。
那人松开腰间的横刀,冲她见礼。
是了,方才启元帝明显与人议事,她在甘露殿外等着,并未有人出来,那议事的人还在殿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