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突然浮现了某个男狐狸笑得十分欠揍的脸,白净面庞上一颗转的飞快的眼珠,搭配着那微微上翘的眼型,很有几分祸国殃民,而那脸渐渐与眼前这个小宫娥重合。
小宫娥狼狈抬头之际, 正好对上了白灼灼,他眼睛飞速眨了几下,好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 竟不顾从路边伸过来欲搀扶的手, 而是直接略过,提起裙角就跑了出去, 活像后面有只狼在追。
不过身后却不是只狼,而是只剑灵,白灼灼磨了磨牙,看着那小宫娥慌乱遁逃的身影,张嘴便喊道:佟佰!
那原本还在提裙狂奔的身形一顿,竟回过了头一便朝着白灼灼挤眉弄眼,一边撩裙狂奔着,动作十分狂野之奔放,引得在旁男弟子们纷纷侧目,目含震动。
但渐渐的,狂奔着的小宫娥,就看到,原本身后正死命追赶着他的小剑灵竟停下了脚步,脸上似乎有惊恐之色,眼珠子差点就要瞪脱出来,竟抬头捂住了嘴巴。
佟佰心中警铃大作,双腿却扑腾的更欢了,他正待转过头跟上大队伍时,眼前却突然一黑,好像撞上了什么极硬又极软,极冷又极温的东西上,登时磕的他头晕眼黑。
面上一阵剧痛,好似咯上什么硬物,佟佰这下知道为何那小剑灵会面露惊恐了。
他捂着鼻子抬起头,却看到了那人胸前挂着的黄金锁链与玉石珠串,这般形容打扮也就只有一人。
这是……
佟佰僵硬地抬起头,然而视线却越升越高,脖颈则被那衣领勒的喘不过气来,腿在半空中乱蹬着,与此同时一道及威严极冷肃的声音传来:“你这狐狸竟敢一路尾随至此。”
说完一松手,佟佰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还来不及求饶,视线里就是一阵金光,而他的身形则越变越小,原先属于小宫娥的衣衫里却钻出了个红狐,那红狐脖颈间还围了一圈白毛,两眼机警地瞅了瞅,正要遁逃之时,却又一次被提起来。
然而这次却没那么好运了,国师将红狐扔到了一旁还拿着扫把,明显是个路人甲的弟子身上。
只顾得摔下一句:“关起来”后,一甩袍角就跟上了帝姬的轿撵。
而路人甲与路人乙对视一眼后,皆从中看出了震惊。
这是天降好事?
眼见那红狐在怀中扑腾,挣扎着就要跳出,其中一名弟子脸色一变,随后就将储物袋兜头罩了下去,将那狐狸捂了个严严实实。
随后将扔下了扫把,见四下无人竟朝后山去了。
而身后不远处捂着嘴站起身来的白灼灼,见状条件反射地就想跟上去,看那两名弟子鬼鬼祟祟地模样,这傻狐狸不能被人杀了取内丹吧。
但身后传来的一句“白灼灼”,让她回过神来,白灼灼回头,就见少年眉间微折,目光紧盯住她,好像在等一个解释。
白灼灼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八度:“那红狐是我是滁山的旧识,同我意义重大,如今他落难我不得管。”
往昔一切都历历在目,当年她只是个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的剑,连灵体都没有,被困在剑里,终日与黑暗作伴,在混沌里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直到有一天,一只脖颈间围着一圈白毛的红狐狸将她从泥里扒拉出来,然后一狐一剑便开启了漫长的陪伴。
她曾在红狐的背上,将整个滁山都游览了一边,吸取了山上为数不多的灵气,因此就有了灵体,有了人形。
直到一次意外,受伤的小红狐将血滴在了她的剑身上,从此以后他们就能对话,红狐也能看到她了,而他也在修炼中逐渐可以口吐人言,此后更是嬉笑打闹好不快活。
但这逍遥可没维持多久,红狐不见了,地上只有几行凌乱的脚印,和几行血迹还有着一截断尾,她当场就判断其应该是被捕猎者补走了。
后来为了这名叫佟佰的小狐狸,她冒险走出了滁山,只敢在夜晚空荡的大街上游荡,这才遇见了晏时安,此后则开启了另一段篇章……
而前世她找寻了一世都未曾找到,但是不是的,前世佟佰竟也来到了晋元宗,还修成了人形,且离她如此之近,但她为何没能发现?
晏时安的脸在眼前晃,会是他故意不让她发现的么?
白灼灼脸色一白,有些摇摇欲坠,眼前却是一晃,她抬头一看,却发现翁玉宸已经当先一步走了出去,青色的袍角随风鼓动。
他回看着白灼灼,未曾细问而是直接道:“那先跟上去看看吧,要是耽搁久了……”
“……会跟丢。”
说完翁玉宸转身就跟了上去,挺拔的身形被暮色勾勒出了温柔的意味。
心中一暖,白灼灼放弃了脑子里诸多的想法,跟在翁玉宸的身后,就来到了一处殿门处。
殿门上藏经阁,呆看清后就令白灼灼震到了当场。
记忆复苏。
她登时就忆起了前世种种,晏时安曾经就在藏经阁呆过一段时间,就偏偏那段时间,他不许她跟着,待她也比往日更加冷漠。
是不是在藏经阁他曾窥见过什么,却出于种种私心,便将此事刻意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