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大松了一口气,浑身仿佛脱几般后退了几步,等后背触到屏风时,才猛然回过神来,眼中却是精光一现。
月前,帝姬薛泠音在天池外赏荷时,一人直直撞了过来,随后竟抬头从嘴里便吐出了一口青气。
自那以后,原本健康的公主自出游后,就如同凋零的花一样渐渐枯萎。
直到最后的昏迷不醒,药石无依,但呼吸脉搏都尚在,只是无法苏醒。
皇宫诸位太医或是术士初步判断是中了毒,女皇陛下震怒,下令处死了帝姬身边的近侍,而后贴出悬赏,谁能救活公主,加官进爵,一时之下无数能人异士纷纷涌入皇宫,使出浑身解数却依然无法救活公主。
迫不得已,就只得向修仙大宗求助,这才有了他千里迢迢来晋元宗的后事,却不成想还未见其掌门,这毒就解了?
难道真与那红狐有关?
他登时便忆起了白日的场景,被他提溜在手上的狐狸,依稀想起那狐狸的脖间竟围绕着一圈白毛。
国师眼里精光一闪,尘封的记忆如翻开的书页。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小童子时,跟随师父修习道法,师父曾给他们讲过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便是只狐狸,名为落觉,妖丹可解百毒,于是引得乱捕滥杀,以至其绝迹,师父最后还曾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不可已一己私欲而打破世间平衡。
此后他便将师父说的话铭记在心,不曾滥杀无辜,反而心怀善念,以至于白天在揪到那狐狸时,才会起了恻隐之心。
若那红狐真是落觉,竟还真替他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
却不想居然还是个这样的因果,
原来师父一直念叨的种因得果,便是如此吧,已经不在年轻的国师嘴角绽放出了一抹笑。
而他脚下的密道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被紧紧提在手中的红狐还在不安地扭动着,他期期艾艾地看着身后,期望他的帝姬可以将他抱在怀里,但如今一切都被破坏了。
他狠狠地看着始作俑者,那个好看的人类少年,他正要一口狠狠地咬在对方的手背上,却被一股巨力抵在了墙上,登时动弹也都动弹不得。
惊恐之下,他看向了少年,却见对方眼神平静又漠然,气势凛然,他心头仿若收到重创,赶忙将视线移到了其身后飘来了一道人影,那少女容貌很是眼熟,可他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而那少女竟满面悲伤地看着他,随后竟开口劝那少年。
那少年一听就真的放开了手,红狐就砸在了地上,可他好似感受不到痛似的,回头就要往回跑。
奔跑的途中,他听到了身后少女的呼喊,还叫什么千百的,他晃了晃脑袋,才不管呢,他只要他心心念念的……是什么来着,那个他愿放弃一切的人,还是什么物,脚步凝滞了一瞬。
身后那一直未曾开口的少年却在此时突然开:“……此刻想必玉华宫内的弟子们都一齐到场了吧,灵药谷的谷主必然在内,谷主平生最喜欢解刨尸体,估计对帝姬的苏醒很是好奇,如若让他抓住,那……”
他长叹一声,语气似乎很是担忧,但面上表情还是一板一眼的,仿佛在背诵着什么。
红狐浑身一僵,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看着尽头那个散发出团团光亮的地方,歪了歪头,自觉那里是很危险呢。
那还有过去的必要么?
他抖了抖耳朵,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挣脱出来,只顾往那亮光处跑。
但耳边却多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是方才那个少年他走了!
狐狸身子一颤,脸上却带出了犹豫,而犹豫之际,耳边的那阵脚步声已越来越远了,他咬了咬牙,忽然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光亮处,而后径直转身朝那少年的方向奔去。
听着身后传来急躁的足音,白灼灼高悬的心此时才放下,她这才知道少年方才为何高喊那句了。
原来早就料到,这佟佰即便失去记忆修为,却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狐狸。
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奔到她脚步下的狐狸,只见其颤巍巍地挨在她的脚边,毛发斑驳的很,脖颈间耀眼的白毛如今隐隐发灰。
倒比她第一次见他还要狼狈,心中就是一阵酸楚。
而脚边的狐狸黑色鼻子抽了抽,眼珠子咕噜一转像是朝着翁玉宸的,好似在打量对方有没有生气。
白灼灼好像能从那张尖削的狐狸脸上看出小心翼翼,她登时破涕为笑,顺势看向了那身侧的翁玉宸。
对方还是那心无旁骛地模样,从侧面看他鼻梁挺直,那弧度如刀背一般薄而优美,整个人的气质就犹如到剑出鞘,只是那衣领上却多了几个狐狸的小爪子。
心中微怔,然而心里却暖暖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把剑
于是狐狸佟佰就在弟子院安了家了, 这几日里翁玉宸倒是时长不在,闫雪飞说的那样打坐训练。
但白灼灼却怀疑对方真的只是嫌弃这房间里萦绕着的臭狐狸味,狐狸原先还顾忌着少年, 见对方不在后就越发仿瓷, 不是在桌上滚来过去, 就是趴在窗台上晒太阳。
那几日就连空气中漂浮着都是动物的红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