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地加急呼吸,原来鼻腔中早已充斥沉香的气味,只是她没有察觉到。
那刚才说要抛弃他自己去玩的话......也被他听全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季枝遥整个人僵在原地。良久,她缓缓转身,一副“我错了”的模样,伸手扯了扯他腰带:“陛下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这么拽两下,裴煦腰带上挂的松散的玉佩随之坠地,咋在柔软的毯子上,一声闷响。
“公主殿下,孤每一个字都听见了。”他往前走一步,季枝遥根本没能往后退,一手便被他拉住放到了他的领口。
“便罚你,替孤宽衣。”
此情此景,季枝遥脑海中不可控制地浮现起许多夜里的画面。
她的手指能触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她的手很烫,他的皮肤更甚。明明宽衣是很常做的事情,为何要为难。
季枝遥边自己开导自己,边破罐子破摔地将他的腰带拉松,略显慌张地松开他的外袍,一件件脱下来。
裴煦在原地站定,双手微微外展,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她。
只剩里衣时,季枝遥快速转身去取他的衣服,一眼都不多看。
稀里糊涂地把袖子穿进他手臂里,再慌慌张张地把绳子系紧。正要将外袍拎回去时,季枝遥自己被人“拎”了回去。
裴煦伸手轻捏着她后脖,把准备溜走的人揪回来,之后不紧不慢地松开手,将她转到自己面前。
他无辜地抬起手,语气故作疑惑:“公主殿下,这衣服是反着穿更好看么?”
“......”
季枝遥仔细看,果然穿反了!
“我没看清......”
手还没碰到他,裴煦便往后退一步。自己利索地将衣服脱了再穿上,全程她的眼睛都没来得及挪开,一瞬不瞬地盯着。
等最后两人走出来时,季枝遥面上微微泛红,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跟在后头的人一手背在后面,一手在前面小幅甩着袖子。
他今日心情极好,路过玉檀时,他有意停下脚步,偏头语气略有些炫耀的意味:“她的发钗是孤选的,是不是很衬她?”
玉檀先是一惊,她哪里敢说陛下的不是!不过她再望过去,公主的外袍映着两侧的灯火,微风吹过,面料上的细碎鳞片向外闪着夺目的光,好似银河流光。加之发间的红珠金钗,与衣袍相互映照,的确比往常更加动人了。
“陛下给殿下挑的自然是最好的。”
裴煦低笑了声,摆手随口给了赏赐,随后便走快两步跟上她,毫不遮掩地低头握住她藏于袖下的手。季枝遥应当是想挣开,被他更用力地制住。
她和裴煦的关系宫中人人尽皆知,但是季枝遥却行事低调。要么是裴煦来月涟居,要么是季枝遥去长门宫。他们很少两人一起同时在宫中行走,因此季枝遥总是下意识想避嫌。
眼下她腹中已经有皇嗣,就更没有遮遮掩掩的理由。
两人坐轿子出宫,在宫门外一座人少些的石桥下轿,所有暗卫埋伏就位,身后只跟着戴着面具面纱的玉檀陈钧。
“走吧。”
“好!”她有些兴奋,太久没出宫,对周围的事情都很好奇。
裴煦原本牵着她,但人潮拥挤,他怕季枝遥被人冲撞到,干脆抬手环着她的肩膀,几乎将人抱在怀里的姿势一路顺着人群走。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上元节出宫了。”
裴煦没有立刻回答,季枝遥以为他不知如何说,便没等他,注意力分散到街边的小摊上。
路边卖什么的都有,只是人太多,她不喜欢和他们挤,便一直往前走,走到略微冷清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一路走的那么快,就没什么想买的?”裴煦抬手把她的细发挽到耳后,眸光温柔。
季枝遥看着他微微走了下神,之后才迟钝地说:“我每个都挺感兴趣的,只是人太多了......我不想挤。”
裴煦回望刚才走来的一路,大多是些吃食和小姑娘爱玩的物件。
“孤去给你买,你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走。”他的语气笃定,陈钧和冬藏极警惕地一前一后守着她。
季枝遥原本想制止的,只是话说出口时,裴煦已经转身往商贩处走,他当是没听见。
“你就让陛下去吧,这些物件也费不了多少银两,重要的是陛下对您的心意。”玉檀顺着裴煦离开的方向,满眼都是羡慕。
季枝遥嘴上答应,眼睛却已经发现下一个目标。她才往前走一步,陈钧下意识后退,而冬藏则直接上前一步挡着。
光从她眼神就能看出来,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一步都不许离开”。
季枝遥轻叹了口气,无奈解释:“我只是想去买一个天灯,等会和他一起放。我不能走,让玉檀帮我去买总可以吧?”
冬藏冷眼看了玉檀一眼,之后头往旁边歪了下,玉檀立刻会意,小跑着去那商贩处买来一个,还顺道带回笔墨。
她回来时,裴煦还在远处排队。季枝遥望去,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走到哪里,季枝遥都能一眼看见他。抛开皇帝的身份不讲,放到世家公子堆里,他也绝对是脱颖而出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