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那些人一言不说的将偷渡的女子带走,像是急着要去交差般。
一个柔弱的女子如何能是逃犯。
江桃里心狂跳,心中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齐妟或许知道她逃跑的消息了。
怎么这般快。
江桃里恼怒地咬着下唇,心中只觉得他就是疯狗,世上这般多的人,非要逮着她咬不松口。
后面士兵又搜查了一番,象征性带走了几个偷渡者就撤兵离去。
渡口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江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林泉之道谢。
林泉之赶忙摆手,完全没有方才的井然有序的模样。
他腼腆一笑道:“不谢,大周的黄册查得严,特别是天子脚下更甚,时常也会有官兵来渡口巡查,上次我的黄册不慎丢失也是这般被盘问,幸而当时有同伴,这才免受的了牢狱之灾。”
江桃里闻言心中对他隐约有了些好感,顺着多侃谈几句。
两人算是这般熟练起来,一同立在渡口排队登船。
“对了,你怎么知晓我拿的是黄票?”江桃里问道。
方才她借了笔怕被人发现,而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写,但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
林泉之抬手挠头,笑了笑道:“方才官兵来,见你一人躲在后面,我猜的。”
“那你就不担忧猜错了,或者我就是他们要抓的人呢?”江桃里笑道,实在忍不住想要调侃一句。
果然林泉之表情变苍白了几分,然后又兀自摇头道:“猜错了也无事,我也有旁的说辞,那些官兵要抓的是逃犯……定然不是。”
说着他的语气越来越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他私心觉得长得这般好看,气质又这样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郎,和逃犯半分都沾不上边。
毕竟是以貌取人,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生怕被瞧出来。
好在江桃里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了其他的话,很快就登上了船。
船家起锚,巨大的船身缓缓离开渡口,光线下有金有银、水波粼粼。
江桃里立在甲板上,亮着璀璨的杏眸,看着不断倒流的盛京。
心中已经构思了日后的日子,江桃里忍不住眯了眯眼眸,被困在盛京几十年,终于离开了。
自此以后天高鸟飞。
偶有带着寒意的凉风吹过耳畔,江桃里拢了拢披风,却不舍得进去。
直到盛京变成了小黑点,最后完全看不见了,她才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里面走去。
盛京距离衢州坐船虽然较快,但还是花了几日的时间,这几日江桃里每天都会遇见林泉之。
最开始还会诧异,当观他每次对旁人都侃侃而谈,同自己讲话就磕磕绊绊,甚至多讲几句话都会脸红,心中隐约晓得了是何原因。
男子这般关注刚相识的女子,大多是因出色的外貌。
到底是帮过自己,江桃里现在虽无心旁的心思,还是没有直接明说给他难堪,只是后面能避免接触便避免。
林泉之本就是刻意守在江桃里会经过的地方,最开始能遇见,后面遇见得愈渐少了也明白了什么。
他亦是聪明人,心下失望片刻也没有再纠缠了。
再有日便就要到衢州了,江桃里这几日虽甚少出门,但因容貌姣好又是孤身一人,难免招了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眼。
船上的膳食都有单独的船舱,需自取,避免惹人注意江桃里每日只去两趟。
今日她按照惯例前去,刚取完膳食便被穿着锦衣的男子拦住,非要问她姓甚名谁,可有婚配,言语极其轻佻。
江桃里微微颦眉,对这般浪荡子是千万分的厌恶,不欲搭理转身就要走。
娇弱又清冷自持的美人,哪怕是冷着脸也是格外惹人怜爱。
那男子色心大发,伸手抓住了江桃里,眯眼笑着:“美人不愿告知芳名无碍,我舅父乃衢州府主,不知到时候可否到美人府上叨扰片刻。”
说完他眯着目光环顾四周,原本那些欲要上前来多管闲事的人都退后了,谁也不想惹有身份的人。
这已是光明正大的威胁了。
何处无权贵,何处无欺压。
江桃里抿唇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手中的盘子就快要扣在他的脸上,还不待她出手,那人就被什么狠狠地撞了。
林泉之挡在江桃里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地上的人,不让人近她半寸。
“大胆!”
那人没有想到自己这般身份,还有人出来多管闲事,当下脸色铁青,咬着后牙槽威胁着:“信不信我让你下不了这艘船。”
林泉之丝毫不在意,冷笑着道:“便是衢州的府主大人来了,也不见得会让我下不去这船。”
说完他转眸看着周围的人道:“诸位见证,在下为衢州平县人,家住平县衡水村,若有我身首异处,请诸位告知家母,好让她晓得在下去向。”
说完他垂眸看着面色更加难看的人,接着道:“后事已准备好了,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