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郑文惠用一只手捏着平底锅的手柄，她靠在玄关旁边站着愣神，直到门铃声响起。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郑文惠其实心里有预感——她不会见到一个会对她产生威胁的人，恰恰相反，她绷紧了全身上下的神经要去见的人，可能是热情洋溢的，周身散发着阳光的，宛若小狗扑蝴蝶一样的。
郑文惠咽了咽口水，在开门之前，她还是选择把手里的武器放下。
然后，她猛地拉开门。
门外，马克抱着一束玫瑰花，害羞地冲她笑。
收到女人邀约的男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郑文惠一把拉进了房间里，女孩粗暴地把他推到墙上去，手肘并用要把他按住，随后郑文惠踮起脚尖，试图掐住男人的脖子。
在他们扭打间，那束花从马克的手里掉落在地板上，孤零零地躺在黑暗里。
郑文惠本来是想用自己的双手，挤出马克喉咙中最后一丝氧气，然后从濒临死亡的男人口中拷问出下次“放纵之日”的具体日期——郑文惠发誓，她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结果女孩难以置信地仰着头，发觉即使自己的手完全伸展开，也只是堪堪拢住了马克的脖子，更别提眼下她几乎挂在男人身上的姿势，让郑文惠根本使不上力气痛下杀手。
在她迟疑间，马克似乎已经看破了她的意图，但他又好像没有搞懂情况似的侧着头，他们距离得太近了，以至于郑文惠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男人的身上，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把这误会成一种直白的邀请。
于是，马克微微把头向前，与女孩额头相抵。他并不在乎郑文惠完全环住了他脖颈的手，而是用他那双湛蓝的、深沉的眼睛看着她。
郑文惠几乎能够感受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吐息，突兀的，她感到眼皮跳了跳。
就在马克的手掌要落到她腰上的瞬间，郑文惠终于按耐不住暴起，她慌忙松开试图掐死马克的手掌，一边挣脱开男人的怀抱，一边用中文大喊，“我靠，好恶心！”
马克眼睛都闭上了，结果被猝不及防地推开，他的脊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让男人吃疼地大叫，“......怎么了？”
“你疯了？”郑文惠持续用中文冲他大喊，看到马克一脸茫然，她这才换成英文继续讲，“我刚才是想要杀了你！”
“那又怎么样？”马克顿了顿，“可是我想要吻你？”
屋外月色如水，屋里灯光昏暗，带来的玫瑰花被摔烂了，于是花瓣散落在两人脚边——这本来该是浪漫的，可惜郑文惠对浪漫过敏。
听到马克讲情话，她只是用一种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郑文惠思索再三——来硬的不行，尽管她并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别人，但是眼下或许她真诚地寻求马克的帮助，事情才会有些许转机。
于是她决定和马克摊牌。
郑文惠叹了口气，转身开了灯，她示意马克ᴊsɢ去桌子旁边坐着，然后她去给他倒杯水。
.......
“所以你是说，你在实验室的监控屏幕上看到了你的姐姐？”
见郑文惠点头，马克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但这......不太可能，那些实验体只是看起来像人的仿生人，我们不可能真的用真人来做实验——而且她不可能和你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根据法律，仿生人不可以侵犯活人的肖像权。”
“我发誓我没有看错，我必须得再去确认一次。”郑文惠坚持道，老实说她现在心里忐忑，她不能确定马克会不会帮她，并且，她并没有什么可以报答马克的东西。
她胡思乱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瞟着马克。
金发男人正在专心致志的喝水，他似乎很喜欢郑文惠那只用黏土乱捏出来的杯子，他每喝两口就要停下来看一看。
“......好吧。”男人最终说道，“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带你去，因为那些视频平时是交给专员来检测评估的，我们其他分支项目的成员只能在聚会上看到这些影像数据，但你可以像上次一样装作‘碰巧’闯进来。当然，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放心。”
他说着，认真地看向郑文惠的眼睛，“这里什么也不会发生。”
第21章 对峙
他们的下一次会面是在礼拜天。
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让我们放下手中的劳作来享受安息，并思想永生、向神唱诗感恩！
收到马克的短讯，郑文惠立刻推门到走廊上去。在她的面前，隔壁实验室的铁门严丝合缝地关闭着，冷冷地把她拒之门外。
然而此时，郑文惠的手里正握着马克的门禁卡，几分钟之后，女孩就可以顶着“马克”的名字进入实验室重地。
而他自己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实验室，靠着随机“尾随”一名实验室同事。
这实际上不合规矩。
放在平时，会有安保部门的负责人员时刻盯着监控，确认每个刷卡进入实验室人的身份，然而今天是完全私密的、不方便的“实验室礼拜日”，考虑到人们要在实验室里做一些不适合被窥探的事，所以今天不会有人坐在监控室里。
其实再早一些的时候，凭借郑文惠的门禁卡是可以通过“图尔兹查”实验室的铁门，只因为她是有名的、会为了报酬周转于各个实验室的“外包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