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辜直身,假装惊奇地看向他:“奥!我竟然不知你是如此厉害的。”
周昭哼道:“我是谁啊。”
他被夸得一下子硬朗了起来,笑呵呵、雄赳赳冲进了沈辜温暖的屋子。
沈辜落在身后,慢慢走去。
经过青澜,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面对她询问的目光,青澜只是低头说:“小将军,你更喜欢他那种相貌的吗?”
如果是,他可以吃更多的绮颜丹,短命也没关系,性情大变也无所谓,只要能讨她喜欢。
沈辜:“谈不上喜欢。”
青澜唇角微勾。
“可也不算讨厌,总归是看着养眼。”沈辜语气很轻淡,“一副毫无心机的蠢样。”
见惯了各种阴沉的人,周昭和周照侹一样,都有着让人笑骂的赤忱之心。
他们这种人的谎言太容易看得出来了。
她喜欢这样一眼看到底的性子。
不过周昭的脚是不是伤了?
沈辜想着,抹开青澜的手:“你回房去。”
青澜望着她,眼神哀凄。
可这次沈辜没有注意到,也没有为此停留。
她只是想着金疮药放在房里什么位置,而后径自离开。
她每远离一步,青澜眼中的冷色便凝起一分。
那个人......那个突然冒出来装可怜的贱人。
不过是破了一双鞋就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矫情的东西。
抚安心善,他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倘若像他一样妄想一些不该有的,那么他会——青澜阴冷的目光如蛇信般游过周昭站过的地方。
一直关注沈辜而忽视周昭言语的他,并不知晓这个少年的身份尊贵至极,以至于恨意疯长,无可抑制。
两个时辰后,青澜望着和自己邻屋相住的周昭,唇边泛起阴毒的笑弧。
周昭根本看不出来青澜的不善,兀自跟他打招呼:“你好啊小兄弟,你是沈将军什么人啊?”
怎么,是想鸠占鹊巢吗?
打听到他的地位后,然后赶走他,自己上位吗?
青澜冷冷地望着他,说道:“至亲之人。”
他属实是出言不逊,和沈辜出生入死的王苌都不会自称是她至亲之人。
但为了震慑不知好歹的“新人”,他却漫天扯谎。
周昭震惊:“沈将军都成家啦?!”
可是她还那么不近人情......不对,可是她也是“男子”!
男子怎么能和男子成家?
青澜要为这个新人的愚蠢而笑了,他确实讽笑道:“蠢货。”
这样不入流的蠢货,怎么可能争得过他。
——万一呢。
青澜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根据不久前观察沈辜对周昭露出的神情看,抚安或者对清粥小菜并非不感兴趣。
心中陡然升起第三股危机感。
青澜警备地瞪了眼周昭,掉头回了屋子。
人只会越来越多的,他一回屋便紧闭双门,倚着门想到。
他赶不尽的话——只能让抚安离不开自己了。
让一个男子离不了他,楼里有专人教授方法。
青澜决定这样做。
而在隔壁的周昭,抱着膝盖纳闷道:“这里的人怎么总是骂我?”
*
集体训练城卫的第十四日。
沈辜将袍着身,金冠束发,手握红缨枪,于猎猎寒风中等待众人集结。
宗端待在她右手后侧,不言不语,不喜不悲。
校场太小,沈辜带着队伍来到了城郊。
两个方阵,左边和她一样穿鳞甲的是京城禁卫,右边则是穿灰甲的奉和城卫。
日光漫天,晴空万里。
少见的天朗地清的好日子。
沈辜肃立最前方,观望了一番,见左右人马皆精神抖擞,心情也跟着明快了几分。
“开始吧。”
她扬手一挥,禁卫们立刻海声道:“是——”
展演的把式无非是练过千百遍的劈刺砍,大刀长矛在光影里动作不断,激起地上一阵又一阵的雪尘。
这些招式是禁卫们朝朝都要烂熟于心的,人数一多,看起来便十分气势磅礴。
待到完毕,沈辜满意地颔首:“不错。”
这些招式是禁卫们在向外展示本事时最常耍弄,也是最熟练的。
在这样不足两千人场子里表演这套,足以看出他们想要打败城卫们的急迫了。
沈辜不常夸人,而今天竟然又是点头又是赞声。
这可乐坏了禁卫队官,他立马向不远处的城卫方队投去一记骄傲自满的眼神。
城卫们接收到无疑是挑衅的信号,都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底盘没有这群禁卫们稳,更没有朝朝沿袭下来的好看招式。
他们前十日跟着宗端练最基础的武式,最后四日才练沈将军的十势长枪。
若是搞砸了,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情,更是让对他们寄予厚望的沈将军失望。
一时之间,城卫们的内心都不轻松,面目也沉重非常。
沈辜将众将士的表现纳入眼底,转头习惯性地想对宗端说起此状,却在半途顿了顿。
最后只是对他疏离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又掉过了头。
......宗端闭眼,喉结攒动。
“拿枪——”沈辜走上前,双脚微微岔开距离,右手执枪,与城卫们遥遥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