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她高看了人性,也低看了陆清安这个怯懦的男人,骨子里对妻子的占有欲。
她听到丫鬟的声音,想要说话。
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怕的失了声。
伪装的再强大,她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这是她整个人生从未有过的处境,恐惧、黑暗、挣扎,但又无力。
身体在发抖,泪不由自主流下来。
她掐着自己手,寻回些声音,“我没事……”
立夏慌乱。
“姑娘怎么办?奴婢跑回去找大夫人帮忙?”
“不能去!”立春拽住她。
立夏吓的崩溃,“为什么不能去?”
温恋舒喉咙沙哑道:“听立春的。”
“姑娘……”立夏不理解。
温恋舒明白些,“陆清安疯了!他动不得我,却不会放过你们!既起杀心,这时根本不等你们跑出王府,但凡你们有点异动,就会被人立即射杀。”
新皇登基,华京初定。
王府外守兵已然撤离,现在都是陆清安的人。
这个认知,让温恋舒头皮发麻。
从未有过的感觉生命受到威胁,“立春立夏,我没出去,你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只要能救姑娘,奴婢不怕死!”立夏哆嗦着道。
温恋舒心里一暖,“你不怕,可我舍不得啊!”
她亲近的人不多,自来就经不住失去。
“如今王府龙潭虎穴,有你们在,我才能吃食无忧,你们不放我出去,才能保证自己性命无忧。”
所以,不能动,暂不能动。
“可难道任由姑娘被关着?”
“不会的,容我想想,想想……”
温恋舒蜷缩在地上,心里一片慌乱。
蜡烛燃尽了。
屋里彻底一片昏暗。
虽然这样给立春立春她们勇气,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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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他们不在,卿哥又年纪尚小,嫂嫂一介女子,自来温善,肯定斗不过心思深沉的陆清安。
所以温家,暂且没有指望。
魏长稷对她有意,她倒可以等魏长稷下次来,他肯定能救自己,可这份救免不了代价。
这个代价若非万不得已,温恋舒不愿给。
另外还有庆阳王……
温恋舒忽而眼睛一亮。
对啊!庆阳王!他与燕王,也就是如今的陛下有夺妻之仇,怕被记恨,所以才兵行险招,用她讨好魏长稷。
故此庆阳王肯定希望和离。
所以,只要等庆阳王……
温恋舒正想的出神,耳边忽有来了一阵错乱脚步之声。
此时她为鱼肉,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警惕戒备。
不能坐以待毙,她想站起来。
奈何久坐几个时辰的双腿,早已麻木到没有知觉。
黑暗叫嚣着恐惧,不安无限蔓延。
她不自觉往后紧贴着墙壁,一边缩小存在感,一边捏着骨戒紧张的注意着动静。
慢慢的,脚步声近了。
从外交叉定了两块木板的门框,从内往看骤然出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熟悉又陌生。
莫名的……
她生出种强烈的感觉。
这身影,她认识。
随即“咚”的一声,门被从外踹开,力道之大,直接震的门框乱晃。其中有人提着明澈的灯,就那么措不及防照亮里面。
温恋舒抱膝蜷缩在地上,单手不适应的挡着亮光。
她迷蒙着眼睛朝外面看。
灯笼也照到了她的脸,泪痕满面,美目楚楚,神情慌张,身子惧缩。
骄傲的牡丹固然好看,但遭难的花朵更让人怜惜。
她抬头那瞬的凄美容颜,竟一下撞进所有见证者的眼睛,不自觉的呼吸一滞,没人说话。
他们看着温恋舒。
而温恋舒……看着为首那道身披铠甲,提着长剑,满身戾气,剑身淌血的男人。
她该厌他,惧他,抗拒他,可为什么这一刻,四目相对,鼻头一酸,睫羽微晃,泪便流了出来?
瞧见她无恙的那刻,魏长稷松了口气。
提脚就要进去,走了两步忽有想起什么,他朝身后反手掷了长剑,也不管亲兵有没有接到,然后不再犹豫几步来到温恋舒前面,蹲下去。
寻常男子尚不爱蹲,何况魏长稷?
魁梧健硕又铠甲在身,这个动作显得局促又笨拙。
外头他的士兵愣了一瞬,然后以门口两位为首,皆不动声色走远,转过去。
夜风静静的刮着,独剩他们两人。
无声的安静中对视了一瞬,两瞬,不知道多少瞬。
温恋舒忽然再无法忍受。
所有的情绪直冲脑顶,嘴一瘪,她放声大哭起来。
魏长稷愣了一瞬,有片刻无措,手朝她张了张,又因掌心的鲜血止住,喉结滚了滚。
“没事了……”
他不会哄人,只是没事了。
好在温恋舒情绪稳定,失控也不过一刻。
等到再平复下来,只剩下低着头,偶尔鼻子抽嗒的两下。
魏长稷扫了眼四周,“怎么不点灯?”
这屋里黑漆漆的,从外看还静悄悄,方才赶过来第一瞬,他以为她……死了。
简直抄了庆阳王府的心都有。
“我不知道火折子在哪儿……”温恋舒声音囔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