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阮瑟离开,不出两日赵修衍便能寻到她踪迹。
再回京,阮瑟想离开他身边都难。
哪怕有多不情愿,她也只能做攀依他而生的菟丝花,做讨他欢心的金丝雀。
半晌后,如鸢从诸多死路中寻到一条了有生机的小径,闷声提议道:“谢家或是能助你。”
阮瑟想继续留在赵修衍身边,谢家能作她的底气。
她若想离开,以谢家的能力,至少还能为她遮掩几日,或是直接将她藏起来。
阮瑟摇头,“谢家愿意收养我,只是看在雍王殿下的颜面上才会同意。”
离开赵修衍,她或从一开始就无法入谢家的眼。
况且她自筹谋起,就没有考虑过谢家。
在上京城,若有其他夫人小姐相欺,谢家的确能不作犹豫地回护她。
一旦与雍王站成对立,谢家未尝还会如此。
赵修衍是皇室中人,是君;谢家再是钟鸣鼎食之家,始终都是臣,又岂能一直抗旨不遵。
她无心连累谢家。
至少此时,谢家不该是她的归处;大胤亦然。
“之后若能得闲暇,我或许会去怀州、会去南秦云游,顺道散散心。”
“暂且离开上京,我也不必见到孟容璎。”
阮瑟勉强扬起一抹笑,“如若王爷得闲,也能与我一同去祭拜母亲。”
“如果他尚且愿意的话。”
“你且照顾好自己。”如鸢听着阮瑟的坦诚相告,美眸中不自觉流露出半抹艳羡,稍纵即逝,仿若错觉一般,“等有朝一日你回京,记得再来寻我闲聊。”
“切勿因为孟容璎的话折磨自己。”
“不论日后殿下同你说什么,又是何态度,你都不能因为他放纵怀疑自己。”
“你们再是夫妻,再是情好,他终归是你的身外人。”
一边说道,如鸢一边下榻,三两小步后在阮瑟身旁落座,轻轻抱住她,珍而重之地叮嘱道:“爱护好自己。”
“我知道。”
像是诀别语一般,阮瑟环手拥住如鸢,在她纤薄的背上轻拍两下,“你也要多加保重。”
直至与如鸢一同用罢午膳,阮瑟便借由午后小憩的缘由打道回别苑。
没走多久,阮瑟迎面就遇见如约来接她的赵修衍。
谢嘉景同跟在他身后,想来是要寻如鸢。
“幸是本王来得巧,不然就该与你错过了。”赵修衍大步流星地行至阮瑟面前,轻车熟路地牵起阮瑟的手,“怎么不等我来接你?”
“有些困倦。”
“想回去小睡一会儿。”
阮瑟垂眸瞥了一眼与赵修衍交握的手,而后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到谢嘉景身上,“如鸢或是已经睡下了,谢大人进去时脚步轻些,别吵醒她。”
“她这两日都没好生休息。”
甫一听到如鸢乏累,谢嘉景猛然醒神,连忙追问道:“是如鸢同娘娘说了什么吗?”
“还是有人来寻她麻烦了?”
如鸢鲜少会温声细语地同他讲话,更不会主动言及她自己的事。
寻常时候他都是收买燕欢楼中与如鸢亲近的人,这才能旁敲侧击地问出些许情况。
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难得能从燕欢楼之外的人口中听闻如鸢的近况,谢嘉景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急切。
阮瑟似笑非笑地望着谢嘉景,“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云家小姐了。”
环顾着临川行宫的一花一水,她好意提点道:“临川行宫,不是她愿意来的地方。”
“谢大人如果不会爱她,就不要困住她。”
如鸢值得更好的人。
而非不甘不愿地被困在谢嘉景身边一辈子。
“不可能。”
听懂阮瑟的言外之意,谢嘉景直接否决道:“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
“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日后娘娘若是得闲,我再与如鸢到府中叨扰。”
三言两语说罢,谢嘉景微微俯身,朝赵修衍和阮瑟拱手作揖后便快步离开,直奔别苑而去。
显然他选择直接回避,无视这个横陈在他和如鸢之间的鸿沟。
只作若无其事,与她身边人一样。
一丘之貉。
阮瑟侧身,桃花眸半眯,远远望着谢嘉景匆惶离开,看透似的莞尔。
见状,赵修衍心里有些不畅快。
他屈指挑起阮瑟下颔,好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
直至她明眸善睐、澄澈清影中尽数倒映着他的模样,赵修衍这才舒快些许,“今日怎么这么关心谢嘉景,还同他说这么多话?”
有了上次在府中的经历,阮瑟随便一想都知道赵修衍这是又吃味了。
一手拍开赵修衍的手,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继续往别苑走,“我是关心如鸢。”
“明明不愿来临川行宫,还是碍于长公主的邀请不得不来。”
“赔笑赔聊,不能露出半点不情愿。”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轻易拿捏她。”
如鸢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云家嫡女,临川行宫只会让她念及往事,更为排斥谢嘉景。
她阖该恣意无拘,而不是困如笼中鸟。
明明诚切叮嘱她要爱护自己,可如鸢自身都在因为谢嘉景而备受磨折。
赵修衍快步走到她身侧,环住她腰身后又往身边拥了拥,“这些都是如鸢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