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得不应付于他。
“之前去行宫前,我记得你已经在收尾了。”
像是不拥着她就不舒服一般,赵修衍一面问道,一面轻车熟路地环上她腰身,“还余下多少?”
以许姑姑的手艺,怕是后日就能绣完。
阮瑟歪头,在心里估摸好时日,“大概还有三四日吧。我绣得慢,又想绣好,免不了要下一番苦功夫。”
“母亲还在世就同我说过,女子嫁人事关一生,嫁衣上更不能有分毫含糊。我的女工不算好,只能请许姑姑多加指点。”
“夫人在天之灵,知你这般认真思念她,定然会欣慰的。”
双手一动,赵修衍把阮瑟打横抱起,好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当年七八岁的小姑娘,而今也该嫁人了。”
“还有一个月,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
他半搂半抱着阮瑟,下颔顺势搭在她肩头。
“是啊,再有一个月,我与王爷就相识半年了。”如寻常一样,阮瑟指尖落在他肩上,随心所欲地应声,“我若没记错,王爷生辰在五月。”
“正好是在成亲之后。”
除却那些容易惹起赵修衍疑心的话,她已经不想仔细揣摩他话中的意味,更是竭力阻止着心湖中泛起涟漪。
总归都是假的,他是逢场作戏,她又何必认真。
同阮吴氏虚以委蛇三年,这点表面功夫她尚且端得住。
青丝尽数垂落,时不时随着她的小动作拂过他小臂,引起一阵轻柔又酥麻的痒意。
招得赵修衍不由得轻轻握住她发尾。
“是在五月,端阳之后。”赵修衍微微侧首,啄吻不断在她脸侧流连,耳鬓厮磨,“怎么,瑟瑟也想为我准备生辰礼吗?”
仔细论起来,他已有四五年没有大肆操办生辰宴了。
从前在边关,行军打仗多有匆忙。
西陈时有挑衅,军中上下都不敢有松懈。他日理万机,哪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思虑生辰。
再之后生变,他更没将生辰放在心上。
每逢五月初十,不过是简单地和谢嘉景、高瑞再小聚一场。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此时闻听阮瑟提起生辰,赵修衍心下无端生出些许期冀,夹杂着微不可知的祈盼。
“礼尚往来,这不是应当的吗?”
“王爷想要什么。”
阮瑟浅笑,为他造一座空中楼阁,“四月泰山祭祖后,王爷若是得闲,不如我们随处游逛,也好散散心。”
“你想去哪里?”
“息州、怀州,如果可以还想去南秦。”阮瑟应得十分痛快,似是早有答案。
“母亲留下的太多缥缈,寻不到她故乡故人,我能去她曾云游的地方停留几日也好。”
“好。”稍带急切的浅吻辗转至她唇畔,赵修衍的声音都变得略微含糊,“到时南秦应当也会传回来些许消息,我们再去边陲看看,或就能遇见母亲故人。”
阮瑟被他环住腰身,无法后仰,只能半躲半迎着他愈发飘如大雪的细吻,同是发出一声模糊的回应。
顾及她的身子,裹着喘息的吻渐渐收停,赵修衍双手放在她腰际,嗓音低沉微哑,“等你身子好后,再过两日……”
“应当快了。”
阮瑟半倚半靠在他肩头,似是羞恼地探手捂住他双唇,“那时再说……”
欲言又止、似娇似嗔,言辞中更是携着无尽撩人意味,惹得赵修衍又在她柳腰上轻揉一下,以示威胁。
阮瑟并未阻止他,仍旧是一句笑语。
只是在赵修衍看不见之时,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之下,她的眸中满是清冷,波澜不生,春风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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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日柳枝飘绿,催醒桃花,万物逐渐葳蕤;只是春风仍不解人意,时暖时凉,裹挟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让阮瑟在无意之中便染了风寒。
低烧两日,喝过不少苦中药后,她这才觉得神思清明些许。
只是后脑仍时不时作痛,嗓音也随之低哑,说话时都有些难受,不复从前的清丽啼啭。
她抱恙这几日,赵修衍几乎都在府中处理事务,鲜少出府;暂有得闲时,他又赶忙从前院过来看顾她,两边都不能轻易放手。
阮瑟努力屏息、闭眼,一口喝尽中药后,连忙探手捻了一块玉露团尝着。
薄荷和奶酪的清甜霎时冲淡了中药的苦涩,她不甚开心地皱眉,半是抱怨道:“风寒难受,喝药更难受。”
“幸好在低烧前一日,我把嫁衣绣完了,不然还不知要耽误到何时。”
她明是尚在病中,整日里都无精打采的,偏还念着那件将将完工的嫁衣。
赵修衍顿觉好笑,心下却不由一暖。
他坐在床沿,半倚半靠着床柱,好让阮瑟能躺在他怀中,“今日才三月十六,尚有二十天,这两日绣不完也不着急。”
“王爷说得好生轻巧。”
阮瑟撇嘴,愈发不开心。
她嗓音太过沙哑,说话时都觉有不少沙子在其中摩挲,很是难受,“只可惜我这两日在病中,即便嫁衣绣好也不能穿给你看了。”
一场风寒将她折腾得太过羸弱,唇色苍白,实在与那艳烈如火、飞鸾浮云的嫁衣不相衬。
“再过两日又要去谢家,更不能见你了。”阮瑟有些遗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