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夜仍是清白,可这一片狼藉也引得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微红着脸,又一边回忆着周易诸卦,阮瑟才能勉强稳住心境,将已经不能看和尚且完好的衣服分门别类,放置在床尾以及床头不远处的矮凳上。
收整好后,她这才出了东间,想去寻陈安吩咐几件事。
“还是娘娘宽容大度,昨夜竟还有心思留宿燕欢楼。”
挽莺半倚半靠在阶旁扶手上,瞧见阮瑟出来,她嘲讽一笑,明里暗里都在说赵修衍的风流,“这燕欢楼好颜色的姑娘可多着呢,这一两年来王爷都不知道和多少姑娘在那张床上云雨过,娘娘竟还睡得这么好。”
她鼓着掌,笑得愈发讽刺,“难怪娘娘能留在王爷身边,成为唯一的一位侧妃。原是凭借这份无人能及的大度。”
“挽莺确实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既然选择相信赵修衍,此刻再听到这些话,阮瑟心下始终波澜不惊。
阖上门,她转身看向挽莺,反问道:“是吗?那为什么姑娘不敢上五楼。”
“若真如你所言,想来五楼见王爷一面的姑娘恐怕不在少数,想见我的人更不会少。怎么只有姑娘一人在这里。”
踌躇徘徊,不敢多行前一步。
阮瑟垂眸扫向挽莺的站位,一眼便觉察到她所立的位置很是微妙。
将将站在楼梯尽头,只差一两个台阶就能踏上五楼。
一步之遥。
挽莺不甚在意地拨了一下金步摇上的流苏,“白天嘛,姑娘们肯定都是在休息。”
“毕竟不是所有男子都像雍王殿下一样怜香惜玉,还能让娘娘自己下地走路。”
她转身,整个人都靠在扶手上,很是舒展,抬眉眨目间更是带着无可消褪的撩人风情,“这青楼,折腾姑娘的花样多着呢,娘娘怕是都没听过。”
听过。
怎么会没听过。
她甚至还在阮吴氏身上见过那些痕迹。
不像是情之所至时的玩弄,倒像是故意追求的刺激。
很意外的一眼,让她对柳州牧一家人更为抗拒。
阮瑟收住那些不堪的回忆,想下楼去马车上拿一身能换洗的裳裙,“挽莺姑娘如果没有其他事,还是下楼休息吧。”
陈安和丹霞都不在五楼,她对燕欢楼更不了解。
只能自己下去。
“等等。”
错身而过的刹那,挽莺突然抓住阮瑟的手腕,“我当然有事要对娘娘说,只不过这里不方便。”
“娘娘可否随我去二楼密谈。”
“挽莺姑娘。”阮瑟沉声,难得厉声急言,“你不必兜圈子。”
“如果没事,我会让人请你下去。”
上次在水殿,是她因为母亲的事乱了心神,才中人圈套。
有些把戏用过一次就够了。
“娘娘对我还真是有敌意。”
挽莺松手,规矩地站在台阶上,双手抱在身前,“我是想和你说王爷的事。”
此时她高出阮瑟两三级台阶,看向阮瑟时多少带着俯视。
像是喜欢这样居高临下地看阮瑟,挽莺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扭曲的高高在上。
她笑得妩媚,又别有他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爷这么无情。”
“上个月我还在为王爷抚琴,不过一个冬至宴,他就彻底抛弃我,让我沦为其他人的玩物。”
“我跟了他两年啊,他还不留一点情面。”
句句透着怨念,挽莺目光流过阮瑟姣好娇妍的容貌上,飞快地掩盖住心底的妒忌,轻声道:“如今娘娘是人人艳羡的雍王侧妃。”
“可你身无母族依傍,早晚都有美人迟暮的一日,到时娘娘该怎么办呢。”
阮瑟听着挽莺的蛊惑和挑拨离间,饶有兴致地反问道:“姑娘难得说这么在理的话,所以呢?”
“娘娘不妨早做打算。”挽莺一噎,咬牙继续出着主意,“雍王殿下封邑有三个大州,娘娘不如趁着正得盛宠,为自己积累着家财。”
“女子嘛,当然要借着自己的美色,花期正好时让男人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
“敬王殿下对您一往情深,娘娘若是愿意,我也可以为娘娘牵线搭桥。即便日后娘娘年老色衰,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确实。
这样的话可能还不等她年老色衰,就已经无家可归了。
阮瑟煞有其事地点头,见挽莺愈发说得兴致高涨,很是好心地替她畅想未来,不由得轻笑一声。
她突然抬手打断挽莺的自说自话,余光向东间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追问:“所以,牵线搭桥后你想做什么。”
“是去雍王殿下身边告发我私通,还是状告京兆尹说我贪财行骗当朝王爷?”
“挽莺姑娘,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权势和金银珠宝。”
挽莺身子一僵,不住反驳,“男人多凉薄,雍王殿下是没有对你下狠手。”
“权势越高的男人,心越冷越硬。”既然被看穿,挽莺也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敬王殿下虽然看起来……不太通达朝政,但至少他愿意为你付出代价,不是吗?”
“什么代价?”
见阮瑟不知,挽莺一惊,“果然是王爷瞒着你。你竟然不知道敬王殿下在寒湖中站了半个多时辰,昏迷五日不醒。”
“手脚冰凉,近一个月都不能下地行走,太医说再多站半个时辰,他这双腿可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