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沈太后总是惦记着从前那些个私奔未果、强娶迫嫁的旧戏折。
沈太后听着这一出指桑骂槐,登时变了脸色。
还不等她训斥赵修衍不敬长辈,一旁的赵修翊先行出言,却不是为沈太后解围,“朕听宫中的旧戏也听得腻烦了,正好上元节时请进宫里多唱几折新戏。”
“正逢明桓满月,朕这个当舅舅的也不能只给孩子赏赐,阖该添点其他彩头。”
明桓是长公主外孙,刚巧在上元节前两日逢满月。
正月前添丁,近日长公主出门都面带喜色,更何况今日还能瞧上沈太后的好戏。
闻言长公主一笑,自是谢恩,“孩子还小,能得皇上惦念已是难得。等正月寒天过去,嘉和理当带着孩子进宫,当面谢过皇上恩典。”
对嘉和郡主和孩子聊表过几句关心后,赵修翊看着与赵修衍同坐、时而同他低声细语的阮瑟,目光中划过一丝兴味。
想起日前女人半卧在他怀中,媚眼撩拨之际的不依不饶,赵修翊盯着二人系在腰身上的玉佩,忽而问道:“阮侧妃的这枚玉佩,朕瞧着好生眼熟。”
“是惠妃娘娘从前那对白玉吗?”
阮瑟正低头用着桂花糖粥,闻言先是低头扫了眼腰间的玉佩,放下汤匙起身回道:“回皇上,这枚玉佩是王爷所赠。”
“听王爷说,确实是惠妃娘娘所留。”
果真是那对白玉玉佩,他没看错。
赵修翊眸中兴味更浓,心下蓦然就懂了她的迟疑。
愿意将这对玉佩相赠,看来赵修衍确实是对阮瑟上了心。
他既喜欢,带阮瑟去泰山祭祖便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好也能让她亲眼目睹他这好弟弟对阮瑟的爱重,趁早打消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
赵修翊唇角一勾,笑得儒雅随和,“父皇送给惠妃娘娘的玉佩,如今修衍又亲手赠与你,传下去确实是一桩美谈。”
“正巧西陈和南秦送来的朝贡中也有成双成对的物件。”赵修翊唤了一声掌事太监,吩咐道,“明日挑选出来,给雍王殿下送去。”
久不出声的赵承桓应和道:“臣弟上京得匆忙,没带多少物什,等回封地后再差人上京为三皇兄献礼。”
见阮瑟谢过赵修翊的恩赏后,赵修衍牵住阮瑟的手,示意她坐好。
举着半不满的酒盏,赵修衍眉梢为微抬,“四弟准备回封地?”
心下暗骂赵修衍的故作不知,赵承桓举杯回敬,“弟弟在京中已留了一个多月,上元过后回去。”
他顿了顿,直直望向赵修衍,蓄意道:“这段时日六弟的腿伤也逐渐好转,太医说他暂时不能骑行,但还能乘马车回雍州。”
“只是他不能向皇上和三皇兄亲自辞行。”
提及敬王时,赵承桓还特意看向阮瑟。
旁人不知敬王为何受这么重的伤,他却一清二楚。
尽管敬王的哭诉中不乏添油加醋的部分,但足以证明阮瑟是个凉薄的人。
也不似她表面这么云淡风轻,不争不抢。
还能若无其事地同赵修衍去国清寺参拜祈福。
如今再听到敬王名讳,阮瑟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时不时与长公主闲聊,笑得明媚。
本就快折了两条腿,他这个做兄长的总不能看着敬王把自己搭进去。
阮瑟此程,绝不能成行。
全然不清楚赵承桓的盘算,阮瑟正倾身同长公主闲聊。
或是她同长公主真的有缘,又或是天意安排如此,三两次宫宴中,阮瑟都与长公主同坐一处,相谈甚欢。
完全没有面对长辈时的局促和紧张。
今日正月初六,亦是元日后第一天上朝。
这场不算团聚、又顶着给裕王和敬王饯行而起的筵席是妃嫔主动向沈太后提议的,因而设在寿康宫。
本想在席间让两位妃嫔在皇帝面前讨个熟脸,不想赵修翊丝毫不感兴趣,多是与赵修衍和裕王闲聊。
但无奈之下沈太后只能暂时歇了这份心思,但席间能与她说得上话的,除却柔宁郡主便只有一心讨好奉承沈太后的妃嫔。
瞧着沈太后满脸笑意,长公主轻哼一声,“太后娘娘就喜欢听各宫妃嫔奉承她,好早日在后宫熬出头。”
“中宫无人,阖宫上下便是太后做主。”
若能讨得太后欢心,有朝一日总能引得皇帝青睐。
宠冠六宫指日可待。
即便当下无望,也不能松懈半分。
后宫中的期盼,无非都是这样。
阮瑟煞有其事地点头,以表对长公主的赞同。
一面应和着,她一面分神,重又在寿康宫中环顾一圈,并未见到另一位熟悉的人。
趁着长公主饮茶润嗓的间隙,阮瑟顺着沈太后的事往下问:“冬至宴时,我见西陈公主坐在沈太后身边,今日怎么不见公主来席。”
“你见过崔婉颐了?”
阮瑟点头,挑拣着崔婉颐到雍王府赔礼道歉时的话,复述给长公主听,“我原以为太后看重西陈公主,今日也会让她到寿康宫。”
“再看重的人也有离开的一天。”长公主扫向沈太后,似乎已经能看到她孤立无援的那日。
侧目见阮瑟眼神中满是困惑,长公主轻拍着她的手,低声道明前因后果,“十年前西陈战败,送崔婉颐到上京做质子,为期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