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到四爷手上时又迟了几日,他想着左右都进京了就没急着看,先进宫给德妃请了安。
再出宫时已经不早了,橘色云霞柔柔地铺了大半边天空,四爷多日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骑马路过花市,忽然想起宝春娇俏的笑模样,唇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
苏培盛就见四爷下了马,路过一盆盆雍容华贵的牡丹,亲手挑了些西洋菊和野蔷薇,嫩白和浅粉的花瓣掺在一起,清新柔美,肯定是送给宝格格没错了。
“爷,宝格格这么些时日未见,定是想您想的紧啊!”苏培盛赶紧借机拍马屁。
“就你话多。”四爷睨他一眼,心里却很是受用。
一想到小女人收到花束的样子,他就心情愉悦,迫不及待打马回了府……
第34章 回府
四爷回府后先去书房换了衣服, 福晋身边的丫头请他去吃家宴,他应了声,看了眼桌上开的娇艳的花, 让人找了个细口的白瓷瓶插了起来。
许久不回来是要一起吃家宴的,太偏心反而令宝春惹人嫉妒。
家宴依旧摆在正院的石榴树下, 夏日蔬果丰富, 满满登登铺了一大桌子。
四爷落座先问了福晋身体如何,福晋现在也学会在他面前服软了,微低了头, 娇羞地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
“有爷的关心,我们母子自然安康, 只是最近他有些顽皮,吃不下什么。”她柳眉微蹙, 用帕子掩了下唇角。
远处有碟乌梅糕,福晋最近嗜酸, 吃这个最是开胃,汪嬷嬷赶紧递了过来, 瞧着她吃了不再犯恶心才安了心, 心里忍不住对漠不关心的四爷生了怨怼。
到底是夫妻,还怀着身子,在旁人面前做做恩爱样子都懒了?
瞧他那四顾的样子, 分明就是寻宝格格呢!
女人多的地方脂粉气浓,红红绿绿的闹人眼,一个个坐在下面看似专心用膳, 哪个不是留意着上首位的动静?黑压压的视线掠过谁, 谁就温柔地暗送秋波。
四爷扫过一圈儿,忽然蹙起了眉。
福晋缓缓提了口气, 心知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不见宝格格?”他看向福晋直接问了出来,毫不掩饰对宝春的在乎。
这回福晋顾不上泛酸,拿捏出了一个忧心忡忡的表情,“宝妹妹很多时日没来我这请安了,本想着去吟枫苑问问的,又想到爷交代了她身子弱,就没扰了她养病……”
说着,福晋又用帕子掩了下嘴,想吐又强忍着的虚弱模样,补了句,“像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宝妹妹还不露面,想必病得不轻,不如爷亲自去……”
不等福晋说完,四爷匆匆离席,留下满院子女人们大眼瞪小眼。
格格和婢女们坐的远,听不见两人的交流,李氏却模糊地猜出个一二。
四爷为了宝格格不给福晋脸面,福晋不得气死了?李氏抬眼想去瞧她吃瘪的样子,却撞见福晋唇角含笑,对她们举了举盏里的果子酒。
“各位妹妹们自便吧,我身子重怕是精神不济了。”说完,福晋被汪嬷嬷扶着,一甩袖子施施然回了房,似乎心情很好。
四爷脚下生风,苏培盛紧赶慢赶追在后面鞋差点掉了,刚一踏进吟枫苑,就觉着似乎哪里不对劲。
花圃里的花蔫蔫的,像是许久无人打理,门前地面落了层被风刮来的枯叶碎草,静谧的异常。
不知怎么四爷心里一紧,几大步踱过去推开了房门。
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角落薄薄一层灰,苏培盛赶紧去拉衣柜门,衣服鞋袜不见一丝凌乱,台上的脂粉也并无短缺,银角子金花生安安静静躺在木匣子里。
唯独宝格格人不见了。
苏培盛捏了把汗,壮着胆子瞄了过去,果然就见四爷脸色沉了下来,指尖触了下沾灰的桌面,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查。”
接下来几个时辰,四贝勒府上下人心惶惶却不知为何。
门房进出档案、侍卫们轮岗记录,膳房送餐食等细节,都有专人细细地盘问。
吟枫苑负责洒扫的夏枝更是由苏培盛亲自审的,夏枝快吓死了,赶紧把自己摘干净,“早在七八日前,格格就打发我去了别处,无传唤不得擅入。”
苏培盛躬身回禀:“爷,并没有异常,除了夏蝶不见了……”
四爷眯了眯眼,“将戴先生请过来。”
过来的一路戴铎酝酿许久,进门后不等四爷询问开始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最后还打起了嗝。
“哭什么,起来回话。”
聒噪的声音哭的人头疼。
戴铎顶着头上灼人的视线,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夏蝶留下一封信就不辞而别了…呜呜呜……”
戴铎神情凄楚不似作假,四爷狐疑地接过皱巴巴的信纸。夏蝶的字他隐约有印象,上面写着从此与君别离云云,寥寥数语没提宝春半句。
苏培盛见主子爷低垂着眼,死死捏着那封信像要将什么掐碎了,声音沉沉的蕴着怒意,“继续查,直到查出来为止。”
“是!”
数不清的侍卫连夜出了四贝勒府,乔装搜寻城内大街小巷,对外只称贝勒府财物失窃,动静闹得有点大,惊动了九门提督隆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