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王府的二公子,白即奂,姑娘的香粉堆里长大的,瞧着才十多岁的年纪,通房丫鬟已经换了两个,偏偏向来严肃唬人的王妃娘娘,对二公子宽容骄纵得很。
醉云醉月都是王妃给二公子挑选的,但醉云长相清丽,醉月长得艳丽跟个狐狸精似儿的。
偏偏二公子就喜欢这妩媚勾人的长相,屡屡唤醉月去伺候,这种偏宠,少不得醉月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实在难看。
哪像世子爷,清俊如朗月清风一般,学识斐然,那般洁身自好,若是王妃娘娘能将她使去世子爷院里做通房丫鬟,那......
思索间,醉云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粉衣丫头,脑袋一疼,霎时眼冒金星。
她骤然抬眼,瞧清来人后一脸嫌恶,这丑丫头,侧脸到后脖颈都有烫伤,虽其他好的地方瞧着肌肤白皙,但那些烫疤也太吓人了!
她掏出绢帕死死的擦了擦被撞到的额角,好像一不留神,这疤能顺着接触的地方爬上她的脸似儿的。
“你这丑丫鬟,明明知道吓人,还不带个布帘遮羞!”醉云像是被冒犯一般,怒斥道。
抚月眼神空空的,不敢抬头见人,怕旁人盯着她的脸看,只敢看着地砖上的纹饰,“对不住,对不住......”
唯唯诺诺的模样,让醉云轻嗤一声。
抬眼却见前面拐角处走来一人——
一身丁香色绣梅枝的交领衣裙,外面披着件厚氅,头上挽了个垂挂的发髻,带着几支青玉簪,唇红齿白,气若幽兰总相宜。
醉云面上的嗤笑嘲弄褪了个干净,规矩的屈身见礼,“琉璃姑娘。”
沈琉晚面上浅笑,眼底确是一片冷寒的看了眼她,“嗯,不必多礼。”
一边抚月紧紧捏在身前的手上一颤,指甲划出红痕也没察觉,愣愣的叫了声:“姑娘。”
沈琉晚轻声的嗯了一声,却还是看着醉云,“你是二公子院里的丫鬟?”
醉云嘴上伶俐的回话:“回琉璃姑娘,奴婢正是二公子柏雅院里的。”
“是么,难怪我看着你颇为眼熟,对了,方才王妃娘娘还催呢,瞧着是要发火的模样,往日在凌洲任性就算了,这可是定都,丢个石头都能砸出个高门朱户,出了差池,闹出笑话,丢了咱们宁安王府的面子就不好了。”
醉云面上一顿,沈琉晚继续道:“今日是我瞧见你便罢了,若是让别人瞧见你擅离职守,说到王妃那去,王妃娘娘那些手段你是晓得的。”
听着琉璃姑娘的话,醉云腿肚子一颤,讪讪的笑了两声,忙告辞准备回院子里。
没走十步,她想起方才擦脸的帕子还搁着呢,转身回去时,正巧见这琉璃姑娘拉起那丑丫鬟——
纤白好看的手在丫鬟那骇人的烫伤上摩挲,看着温温柔柔淡雅的安抚,却让那丑丫鬟身子一颤。
醉云也有些奇怪的一怔,抬手拍拍自己的脸,她竟然在那冰质玉洁的面上瞧出几分悚然,实在是眼花了。
看着两人走远,她回去捡起绣帕,却见这琉璃姑娘径直往世子爷那院子的方向去了。
“咦?”醉云面上闪过疑惑。
第55章
辰时, 下了一夜的雪逐渐停了,宾客们陆续赶到,王府的小厮家丁们赶忙将再次铺起来的浅浅一层积雪扫净。
这次王府宴席办得浩大, 修缮几月的王府位于朱雀街的业安坊,占地颇大, 其中造景之精巧, 同当年的靖阳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管琴瑟悠扬, 白雪红梅, 酒香扑鼻。
东宫那宽大的马车缓缓的停在宁安王府门前那相貌凶猛的石狮边上,坐在前面的福岚抬腿跳下马车, 让人拉下小梯子。
眨眼就见里面的宫侍掀开帘子。
福岚上前:“殿下, 到了。”
门口还走着的几人原远远就瞧见了东宫这装潢华丽的车驾,等着太子殿下出来,不经意的去
他面前露个脸。
宫侍掀开帘子, 男子身形修长, 一身浅淡的远天蓝色衣袍,上面绣了寻常的清竹兰叶,外面披了件纯色的汉白玉白狐厚氅。
虽瞧着是分外寻常的打扮, 但那上位者的沉严却是让人忽视不了, 停在门口的几位大臣犹豫再三,方想要上前见礼,说上两句好话, 却见太子殿下转身看向马车。
这时,那马车里伸出一只柔胰, 被宫侍们接住, 旋即就看见那相貌姣好的女子,一身浅月魄色绣昙花的交领小袄和白水裙, 外面披了件和男子身上极为相似的白狐披风。
这是......东宫的那妾室?瞧着两人的模样,几位大臣歇了问安的意思。
沈律侧目,见宫侍将那汤婆子递给她,声音平淡道:“走罢。”
沈岁晚朱唇轻抿,提步跟上,眼光又小心的觑了一眼男子劲瘦的腰间,那香囊一半隐在厚氅里,一半露了出来,许是今日沈律的穿着原因,这香囊佩戴着显得意外的和谐。
沈律,又带了她绣的这香囊了......
两人并排着走的,她一会儿扭头够着看会儿腰间,一会儿又扭头的,沈律实在难以忽视,“昨夜落枕了?”
沈岁晚被问得回神,旋即面上闪过一丝羞红,察觉到是她方才没规矩了,糯糯回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