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未见过她这模样背对着他,沈律眼底还有些新奇,没有不耐。
沈岁晚抽噎一瞬,“殿下,是向圣上要了姜姑娘做太子妃吗?”
沈律面色一顿,这谭先的消息倒是灵通。
察觉到沈律愣住,沈岁晚心凉了半截儿,那就是真的了?她爬起身,想看看沈律的神情,却有些忽视了她自己现在的模样。
她面颊一侧被压出红痕,眼眶红红的瞧着还有些肿,瞧着让人又心疼又好笑。
沈律见她的眼眶,问她:“听见消息了?”
沈岁晚垂着眼,看着男子垂挂在腰上的玉佩,“所以是真的了......”
沈律颇有耐心,床边的四角小几上搁着绢帕,他拿起,递给沈岁晚,“跟姜家的姑娘不和?还是不喜欢?”
她咬着唇,思绪像是一团乱麻一般,就想不自量力的任性撒泼:“就是不和,就是不想要姜绫画。”
她声音带着细细的哭腔,抬眼看向身边男子的眼睛。
眼底有些倔强。
见她久久不接绢帕,沈律有些大不顺手的帮她擦了擦泪珠,心下倒是奇怪:“姜家姑娘怎么了,姜家书香世家,也能同你闹起矛盾来?”
反正今日过后也会惹了沈律厌烦,索性就一次说个够:“姜家姑娘当初明知张婉玉所作所为却帮她隐瞒,姜家......姜太师当初私下遇见我,说我以色侍人、品行卑劣,同唐家沆瀣一气。”
她顿了顿,抬起袖子擦擦鼻涕眼泪,面上无所谓道:“反正姜太师早已看我不顺眼,将来要是太子妃过来,殿下早些将我放去南水山庄,好让我日子好过些......”
说完,沈岁晚上抽噎一声,有些痛恨自己这拈酸嫉妒的丑陋模样。
却没注意到,对面的男子的眸色沉了下来,声音冷冷:“姜太师,何时的事情?”
沈岁晚摇摇头,“很久了,不记得了......”
沈律没再问,压下眼底酝酿的浓雾,反而细心的捏着绢帕又帮她拭泪。
“太子妃没有别人。”他出声安抚,声音极轻,却让沈岁晚愣住,?怎么会没有别人?
沈律修长的指间抬起她的下颌,“岁岁,想做太子妃吗?”
“......”这下,沈岁晚连哭都忘了,呆愣住,旋即以为沈律这是在捉弄她:“岁岁出身低微,即便是承徽之位也够不上,安敢登天......”
“要是孤说,寻到你的生母的了呢?”他语气沉稳,好像能将人安抚住。面前的姑娘桃花眼里泛着水光,可即便隔着水光,也瞧得见那眼底的惊诧之色。
“你知道当初为何白即觉会错认你?”白即觉在定都步步为营,岂能轻易的就错认了人?
沈岁晚摇摇头,她不知。
他解释:“一是玉佩,二是相貌。”
“可是,当初宁安王妃将我叫到跟前,她说了我与她......”
“宁安王妃是你姨母,你生母是小双氏,这玉佩确实是双氏姐妹的旧物,而白即觉见你眉眼间与双氏有细微相似,这才错认了你。”
沈岁晚张着唇,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小双氏?”
沈律搁下帕子,道:“小双氏,是国子博士姜从文的原配妻子。”
“......”
她微微往后倾斜了些,这是不相信的表现。
“......殿下,是不是说错了,我明明与姜家八竿子打不着,何况,”她细微的摇摇头,显得难以置信,“何况姜绫画本就是姜家原配夫人的女儿,那我父亲是谁呢?”
沈律将她的不可置信看在眼里,“你也听过姜大人游历讲学之事,他在三年前求了圣上,只因那时知晓了真相,想去寻那个当初将你抱走的富商。”
“双氏姊妹在外州医馆产子,可小双氏血崩,无人照看稚儿。那富商不能生育,先前就收养了个男童,富商就将你抱走了。
而双氏将自己的女儿抱到了小双氏那间屋子,自己却另外寻了个男胎,只为了稳固王妃之位。”
沈岁晚垂着脑袋,没说话,沈律继续道:“双氏不怕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姜从文真心待小双氏,她自己的女儿也一定会如珠如宝的被宠着。”
事实也是如此,即便是现在的继妻姜夫人,待姜绫画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这一切,明明都应该是小双氏的女儿的。
沈岁晚找回声音:“殿下的意思是、姜绫画是宁安王妃的女儿?”
“是。”
沈岁晚眼睫一颤,难怪,难怪那日她就说两人相貌相似,气度都很像,宁安王妃在宴席上关切姜绫画,她还同众人一样,以为是宁安王妃有意说亲。
她的养了十多年的白即奂,冒犯了姜绫画,宁安王妃那时比姜夫人还愤怒,一开始确实是想抱着下死手来鞭笞,只因差点伤害了她的亲女。
“......可,殿下的意思是,我是姜大人的......”
她咬咬唇,后面的话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因为,她还是不敢相信,而且,要她如何相信,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人,十多年寄人篱下,现在却有人跟她说她出身高贵,连她自己也吓得手脚僵硬起来。
沈律双眸漆黑,看着她的眼,好像安抚她的不安一般:“是,你是,姜大人寻了富商,当初在南水山庄就迫不及待要见你,可形势所迫,我们来了康州,他修书一封,讲清前因后果,生怕地远山高,我不善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