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谁来解信,还得再探查一番,宁可解不开,也不能贸然找人。
冯正幡把密信收好,脸上稍见喜色,“那姜翘现在如何了?死了吗?”
男人叉手道:“回冯公,姜翘应当是死了。虽然不知为何,有一队侍卫发现走水了,前来救人,但等那些人抬出来的时候,个个焦黑,细细看过去,也没有呼吸的痕迹,待属下寻个机会,亲自去查验尸体,再回来向您禀报。”
“去吧去吧。”冯正幡挥挥手,心中轻快了不少。
熬这一宿,他也不好受,等人走后,立刻就回房间,睡了一个安稳觉。
此时此刻,远在鹿道的谢长乐,正依照先前的法子,将一部分杂米换成麦麸。
这一部分杂米可以正常出售到其他地区,既能得到大量麦麸,也能控制其他地区的粮价,一举两得。
饿到一定程度的百姓,是不挑剔麦麸的,毕竟从前受灾时,他们从来就没吃到过米,现在杂米里掺了少量麦麸,已经是好日子哩!
谢长乐忙得脚不沾地,眼看着施粥有条不紊地进行,一连三天没出任何乱子,他总算可以睡个好觉。
他却不知,一路上跟着他的人,眼看着一座又一座城市都没有暴民闹事,已经要坐不住了。
趁着这日清晨,衙门里人不多,那群人组织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百姓,直接冲到了衙门,叫嚣着让谢长乐交出贪污的粮食。
谢长乐才喝完粥,听到通报后,立刻就挂上笑脸,迎了出去。
“诸位郎君,有什么事好好说,莫要在衙门门口闹事。是谁没有吃饱吗?”他负手站在众人面前。
人群里的百姓面面相觑,却见领头的一人高呼一声:“贪官还粮!”
紧接着,这百十来号人就一同压了过去,将谢长乐团团围住,不由分说就打。
看傻了的守卫连忙拉人,可是激愤的人们根本无法制止。
官兵纪律严明,不可伤及百姓,一时间,他们只能徒手抓人,不可动用武器。
谢长乐被第一个人击中时,还有些恍惚,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招人看不惯,那也是某些人心虚!
百姓他打不得,但什么人在闹事,他分辨得出来。
乱拳之下,他硬撑着直起身来,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精准地抓住带头的人,一刀毙命。
“都散开!”谢长乐喊了一声。
他满手鲜血,手中还拎着一具神情定格在狠戾上的尸体。
其他人纷纷慌了,一边喊着“杀人了”,一边扭头就跑。
谢长乐手一挥,一群官兵就将人围住。
“今有宵小污蔑官员贪腐,聚众闹事,若有人举报其同党,皆可免罪!”
此话一出,这个并不团结的联盟立刻破碎,被人鼓动的百姓也回过味儿来,叫嚷着把一些人推了出去。
谢长乐这才丢下为首之人的尸体,叫人料理后面的事情,狼狈地回到衙门里,撑着墙喘着粗气。
他素来身体不好,武功平平,只为自保,被这么多人围攻,也难以招架。
这岂止是有人看不惯他?分明就是想要了他的命!
万里无云,太阳一点点攀升,挂到了正当间。
东宫学堂的小朋友们到典膳内局用午膳,并未看见姜翘。
他们已经熟知姜翘何时上值,这一餐明明有姜翘负责,这是怎么回事?
不但姜翘不在,还有另外几个眼熟的庖厨也不在,这太奇怪了。
言风裳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蹙眉思索。
今日她起得早,看见了皇城这边有浓烟,难不成是走水了,姜娘子受伤了?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就坐不住了,当即就问了谢灵誉。
谢灵誉嗫嚅片刻,有些说不出口。
一直没什么精神的澹台勉闻埋头吃饭,也有些为难。
这一场大火太突然,恐怕没人可以接受这个现实。
氛围多少有点诡异,其他孩子面面相觑,明明也想问,却不敢多嘴了。
下午第一节 课,谢灵誉将原本的历史课改成了生命教育课。
课上,他讲了人从何处来,又讲了人死后要怎么做,像是在铺垫着什么。
言风棠敏锐地意识到,谢老师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改课,更不会突然提起课本上没有的内容。
她的脑海里混沌了一下,就在谢灵誉讲着课的时候,她喃喃了一声:“姜娘子是遇难了吗?”
“什么?”她左前方的邱岁卿回首问道。
言风棠瘪着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站起身来,用一种让人难于直视的哀伤眼神看着谢灵誉:“谢老师,姜娘子是遇难了吗?”
众人哗然。
谢灵誉艰难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一个字也没说,却一下子击溃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冯巍然嚎啕大哭道:“谢老师,我们能看看姜娘子吗?”
“对啊!让我们再看看她!”言风裳用手帕掩面,哽咽着说。
一声叠一声的请求,让谢灵誉压力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