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压下心中所有思绪，微微垂首，低眉顺眼的回道：“师尊教训的是。”
成欢望着最初相见时仅到她肩膀，现在却比她足足高了半头的少年，心里终是柔了一角，说道：“以后，别再这样做了。你若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需求，直接来找这海云竹林找我就行。”
“我……一直都在。”
闻言，凡一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他拼尽全力，费尽心神都没能得到的，现在居然唾手可得。
微微俯身，凡一脸上清浅的笑容无懈可击：“多谢师尊。”
他不清楚为什么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会和前世不一样。但是，对于已经知晓身份的自己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人，一旦有了感情，便有了羁绊。
有羁绊，就会有弱点。
有弱点，便会死。
一如前世，正因为唐宫抓住了他的弱点，才会有绝地反击的机会，而自己……则成了那个被斩下头颅的失败者。
成欢不知道凡一是重生的，见他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还以为是原主最近一段的疏离，让他不高兴了。
所以，并未计较他的脸色，还打算补偿一下他。
毕竟，只有用爱暖化了凡一这颗尘封的冰冷冷的小心脏，才能阻止他血洗落霞峰。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我为了熬了一锅疗伤的药，你快去泡一会儿吧。”成欢说着，侧迈两步，把路给凡一让了出来，“就在最东边那一间。”
凡一心头微动。
他承认自己没出息，没骨气。
明明已经说好的不再搭理这个狠心又无情的女人，不再同她有任何纠缠，可是……
当她露出温柔体贴的一面时，他还是动摇了，即便还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真实目的。
成欢见凡一站着没动，笑吟吟的牵起他的一只手，引着他往前走去。
“师傅把你带到我面前时，你才只有十岁。”
“算下来，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在我面前，你不必不好意思。”她扭脸望着他，再次笑了笑。
凡一没有接话。
此刻，他的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即甩开成欢的手，掉头就走，可是……
她的手却是如此的柔软，肌肤光滑细腻，一如前世那般。
这双小手，每每游弋在他的胸膛和后背时，都会让他战栗，让他疯狂。
他喜欢她抚摸他时的感觉，更沉迷于她在随他一起抵达顶点时，尖锐的指甲划破他的肩膀，划伤他的后背。
狭长的凤眸，无意识的染了情欲的色彩，凡一紧皱剑眉，将手抽了回去。
成欢再次抓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笑道：“我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368章 孽徒，出来受吻（10）
“师尊……”凡一没再拒绝，任由她牵着，只是语气略显清冷，“我今年十七，已不再是那个十岁的孩童了。”
成欢：……
为啥总感觉剧情的走向不太对呢？
这家伙东折腾西折腾的，最终的目的真的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吗？
为什么她都主动示好了，他却还是冰冷冷的态度？
究竟几个意思啊？
欲迎还拒？
所以，这是在逼她表演真正的技术，给他来几瓶绿茶吗？
“是我考虑不周，失礼了。”成欢恰到好处的落寞一笑，松开了凡一的手。
掌心突然一空，熟悉的柔软不再，微凉的风从指尖穿梭而过。
凡一的心，有那么一瞬，是空的。
成欢低垂着头，从凡一旁边折身回了池塘，坐在石砌的台子上，指尖撩起清水，逗弄着水中的鱼儿。
她又怕这样作得厉害了，凡一会直接离开这里。
于是，缓缓转过身，说道：“等泡完药浴，你就可以走了，这样的话，明天一早你的伤口应该就能好了。
“虽说我今天罚你，是你犯错在先，但你毕竟是我的弟子，如果真要论对错，那也是我疏忽了你，没有教导好你。”
“凡一……”
她咬了咬嘴唇，又道，“若你不喜欢我这个师尊，我可以放你离开这缥缈阁。自此，你我师徒二人，再也不必相见。”
凡一站着没动。
眼前的一幕，仿佛和记忆中的那一幕重合了。
那天，她也是这般说着「自此，你我师徒二人永不再见」，而后，一掌将他打落了山崖。
不同的是……
那日的她满脸怒意，杏眸凌厉，带着不屑和鄙夷。而今天的她，却是眉宇间带着不舍和寂寥，言语柔和。
她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师傅要逐孽徒出师门，而是……
女子对情郎的不舍和眷恋。
当意识到自己用了这样的比喻后，凡一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她怎么可能会视他为情郎？
在她的眼中，他始终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尊之子，犹如蛇蚁臭虫般的存在。
屏蔽一切杂念，凡一不再去看成欢，迈步朝放有药桶的那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他用手指试了下水温，不冷不烫，刚刚好。
浴桶一旁的竹凳上，是一套叠放得十分规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