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充道：“夫人说得在理。得此夫人，真是袁公子的福气，不知袁公子如今在何处高就？”
裴祯元：“……”
见他不答，华充便笑了笑：“袁公子是还在准备科举吗？不知现在考到哪一级了？”
眼看儿子越说越不像话，华夫人轻咳一声，道：“阿充，客人杯里的茶都快喝完了，也不知道续一续。”
“多谢老爷夫人款待。”戚卓容起身道，“只是天色已晚，就不再叨扰了。”
华夫人忙道：“我送送公子与夫人。”
华充和华瑶跟在华夫人身后，正闷头往前走，忽听见裴祯元问道：“方才在船上，无意间听到华公子说，华小姐交的那几个朋友家中做的不是干净生意，不知是什么意思？”
涉及妹妹，华充便神情一松。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道：“袁公子说的是茵娘家罢？她家里是江南一带巨贾，以贩卖金银铜器为主业，但其实私下里在冶铜之时，会偷偷铸造一些含铜量不足的私铸钱，流通在市面上。到最后百姓往往用两枚私铸钱换一枚好钱，也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裴祯元脚步一顿：“私铸铜钱？这件事，前些年朝廷不是管过么？我记得应该就是凤阳周边，怎么还在发生？”
“是管过，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去年老知府致仕，换了新的知府上来，大约尚不熟悉环境，因此又被他家钻了空子。但官府最近也意识到了，正在管制，想来过段时间就该有成效，因此我才告诫阿瑶，少与他们家来往，免得惹上麻烦。”
裴祯元点点头：“你做得对，也别少来往了，直接断交罢。”
华充愣了一下。
这口气……还挺大。也不知是在京城做什么的，燕夫人家中一定是什么显赫人家罢？否则也没法把一个入赘丈夫养得外表看似举止有度，实则内里好为人师。不过，既是显赫人家，又为何穿着打扮如此素净？
这个只是念头一闪而过，华充并没有多想。
离开华府，街上人已少了许多，裴祯元握住戚卓容的手腕，忽然一个激灵，停下来道：“不对，我得回去一趟。”
戚卓容诧异：“怎么了？”
“你换下来的衣服还在华府？不行，不能留在那儿，我得把它带走。”
戚卓容一把拉住掉头要走的他：“华府的下人说了，那衣服是为了救她家小姐才弄脏的，她们洗干净了再还给我，最迟明日晚上，一定送到我们住的客栈。”
裴祯元磨了磨牙：“哼！那个姓华的男的对你图谋不轨，谁知道会不会偷偷对你衣服做什么！”
“啊？”戚卓容震惊。
“啊什么啊？”裴祯元瞪了她一眼，“没看出来那姓华的对你有意思？看你的眼神都直了！”
戚卓容忍笑：“没看出来。”
“你还笑，你还笑！”裴祯元看她这毫不在意的样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被激出来，“他对我阴阳怪气了那么久，就是因为发现你是有夫之妇！你竟然一无所觉！你的丈夫在外面受了委屈，你也不知道说点好话！”
戚卓容终于笑出声：“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的丈夫在外面受了委屈’……哈哈哈哈哈！”
裴祯元不再搭理她，气冲冲地要往华府走，还是被戚卓容拉住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再说了，人家又不是流氓，就算真对我有什么意思，怎么会对我的衣服动手动脚？”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流氓？都知道你是有夫之妇了，还盯着你看！”裴祯元说，“你居然还替外男说话！”
戚卓容：“行了行了，那衣服是晾在华小姐院子里的，又不是晾在外面，半夜三更的，人家怎么可能去妹妹的院子？白天那么多眼睛看着，就更不可能了。华家洗了衣服，也是感谢之意。”
听到是晾在华小姐的院子里，裴祯元才消停下来，终于肯跟戚卓容回到客栈。
夜里耳鬓厮磨，他格外用力，戚卓容轻喘着道：“你别发疯……明日还得去见一趟凤阳知府。”
裴祯元酸溜溜道：“我平常倒没发现，姐姐竟是如此招蜂引蝶之人……若不是我在旁边，恐怕没几日就要‘妹妹救命之恩，哥哥以身相许’了罢？”
戚卓容逗他：“我女扮男装的时候，宫里不少小宫女还想跟我当对食呢。”
裴祯元在她颈侧咬了一口：“你就故意气我是不是？”
“怎么就是故意气你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亲耳听见的。”她笑道，“我跟你说，若我正经长大，将来也定是会嫁给朝中某位大人的，与你八竿子打不着边。”
裴祯元抬起她的腿：“哦？你想得还挺多，你想嫁给谁？”
“嫁给一个年纪长我几岁，知冷知热的，只有年纪大些的，才懂疼人，才大气，不会与小妻子一般计较。”戚卓容挑眉。
裴祯元：“你做梦去罢！”
戚卓容一声闷哼。
顿了顿，裴祯元又道：“你梦也别想做！”
于是今夜戚卓容真的没有时间再做梦。
折腾了一宿，次日两人睡到晌午，直到听到敲门声，才睡眼惺忪地转醒。
戚卓容把被子蒙住头，踢了裴祯元一脚：“去开门。”
裴祯元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起身稍微穿了两件衣服，打开门后一愣，与门外的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