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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者为王_落落【2部完结】(52)

  “嗯,对。”他抬头看我。

  “帮我个忙吧。”

  “什么?”

  “查个单词。我的流量用完了。”

  “……诶?”

  我拉开凳子走近他:“你把浏览器开了,我来输入吧。”

  “不过……”他却明显地后仰了。

  “不方便?”

  “嗯?不,不是……只不过……”他和我构成一幅呈对角线状的鲜明画面,把中间全部腾给了悬念。

  因而我毫无保留地倾出脖子,却为他手机显示屏上的图像困惑了:“诶?怎么?”

  “没电了……”马赛将手机抵住下巴,终于完完全全朝我翻转过来。

  “可,刚刚你还在用吧?就刚刚诶?这么不巧?”

  “不是,不是刚才……”他转过手腕,五官则朝我支撑一个可谓艰难的微笑,它在我的视线里一层一层后退,直到如释重负地舒了长长一口气,“早就没电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早’就?”

  “其实,进房间后就没电了……充电器也不在。”他好像在梅花形状的破绽前认罪的一只猫,“所以,刚才我一直是……”马赛没有继续说,他探出两手揉着头发,把它们纷纷打乱着,重新仰起的脸便立刻尽数的温柔:“因为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在紧张。”

  没人会否认,很大程度吸引我们的是那中间接近博弈般的无穷斗法,充斥了“以逸待劳”“釜底抽薪”“声东击西”和“欲擒故纵”的较量。考验的已然不仅仅是智商、承受力、观察力,读个心理学博士的文凭也不过如此了吧。只不过,偏偏有一些是浑然天成的原始陷阱。对手未必主动,未必刻意,未必精心谋划,可他本能般知道怎样在举止和言行中布下邀约的诱惑。

  “虽然盛姐你让我别在意,但不可能吧。起码我没有办法。”每个用字都是平直,可无须我多么敏感,当马赛的脸盛在床头灯的光照下,再平直的话也冒出临界的高温。

  “是吗?”我调动大部分力气维持身体上的固定。

  “想到也许你还在介意,还在生气,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是看着我的眼睛,还是我的脸,还是我整个人呢?疑惑一旦浮现,我随即醒悟到,自己是囫囵地暴露在马赛的视线里,严严实实天罗地网的局,这个念头让我瞬间像被炸开的爆米花那样失控地紧张了。

  我歪过上身,试图躲过他的直接:“呵,你有那么单纯哪?”

  “不是这个问题呵。”

  “那是什么?”我吸一口气,好像自己的棋子挑选着一条不可预测的道路,“要是觉得抱歉就算了。要是你想说‘对不起’,无论对不起的是什么,都算了吧。这三个字除了让我更加不愉快外,一点儿正面的作用也没有。”

  “……唔。”果然对手现出被我将了一军的迟疑。

  “本来么,谁要听道歉啊?你知道我以前看电视——也不仅是电视吧,平常生活里也一样有人学得惟妙惟肖。例如被表白了,拒绝就拒绝嘛,好死不死来一句‘对不起’。得,莫名地反倒他成了好人,一副无奈施恩的样子,站着上帝视角明明内心是在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是最恶心的,活生生把‘对不起’这三个字给毁掉了……”我忽然卡住舌头,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用了一个多么不恰当的比方,我为什么要提“表白”这样直白的关键词?我疯了么?想要痛快地自寻死路不如直接去加油站卖火柴,或者在演讲前吃两斤大蒜,“……所以,就是这样。”我垂下两手,退后两步。

  可就在这个瞬间,马赛从先前完整的沉默中,突然反问我:“那你希望听什么?”语气太自如,似乎抛出的完全不是烫手的山芋。

  “诶?”但我没有防备,仓皇地稳住了身体。

  是陷阱么?一定是陷阱吧。是罗网,是机关,是圈套。

  却绝不可能是片寻常的草野,是散发着惊人香味的奶酪,是一颗送到嘴边的免费的糖,在短暂的甜蜜后不会追来一只铁制的箭。

  要赌吗?要赌吗?

  仿佛触地瞬间的降落伞那样,四周的空间急速地朝我塌陷下来,将我和马赛推搡到一个咫尺的距离,我想扛却怎么也扛不起来,被迫与他面对面:

  “那后来,你觉得我很可笑吧?”

  “没有。”

  “那有觉得我可怜么?”

  “也没有。”

  “撒谎吧?”

  “是真的。”

  “那心疼呢?”我用隐约其辞的迂回,却仿佛自己是直言不讳的。

  零点零一秒,马赛飞速地跳过我的眼睛:“嗯。”

  “明白了,这下才是真的撒谎。”

  “不是的。”

  我似乎是微笑了:“你没有觉得我可笑和可怜,又怎么会心疼啊?”

  他当然回答不了。

  要赌吗?

  有些话,有些意图,有些努力和尝试,成功了便是羽毛是雪,衬上诗词和曲谱,一派可被装裱的美丽,但假若失败了,它就是满载难堪和懊恼的路碑,将永永远远记录你曾经有过那么孤注一掷却颜面尽失的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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