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她会不会英年早逝……
展念动了动身体,又疼又酸,不知是病的还是累的,不由惆怅得一声长叹。
不知是不是她叹气的声音太大,胤禟微微一动,缓缓睁眼,房中无灯烛,但屋外月光如雪,勉强足够看清眼前的状况。他猛地坐起身,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展念被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到,强撑着坐起身,按住他的手,“你傻不傻?”
“对不起。”
胤禟是个教养极好的皇子,虽然和展念处久了,可能有点近墨者黑,但骨子里仍有强烈的礼教观念,就算情投意合,也绝不可能在无名无分的情况下动她。按照他的思维,今晚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玷污”,而且是在非清醒的情况下“玷污”,属于禽兽行径,再想到展念方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他便犯下如此错事,更觉罪不可恕。
展念理解他所想,轻轻抬手揉他的脸,“这不是你的错,下手这么重干什么,明天被人看到要笑话的。”
“对不起。”
“嗯……反正木已成舟,你一定对我负责啊。”
“对不起。”
“你再这样,你再这样我心疼了啊,”展念一手捏起他的脸,笑盈盈地凑近,“不许板着脸,好丑。”
胤禟望向她的眸色仍是一片痛楚,他缓缓抬手,然而在碰到她的刹那,又如被烫到般缩回手。展念见状,便主动拥住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没关系,我喜欢你,心甘情愿同你在一起。”
胤禟有些迟钝地抱住她,然而嘴上仍在说:“阿念,对不起。”
第25章 俱是梦中人
孙挽之的表情非常精彩莫测。
展念警惕地看他,“干什么,我得绝症了吗?”
孙挽之吐出一口气,躬身回道:“九爷,展姑娘这脉象,是滑脉……”
胤禟踉跄了一下。
展念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只差扑上前揪住孙挽之了,“滑脉是什么?”
孙挽之的神情很复杂,“喜脉。”
一秒,两秒,三秒……
展念:“啥?!”
孙挽之默了片刻,“臣虽不精于此道,但姑娘,确实是有孕了。”
展念还是不太相信,“你几乎天天来给我把脉,怎么现在才发现?”
“此脉象,至少要三个月方能摸出。”孙挽之幽幽地看向展念,“姑娘是否时常作呕?”
“我……我一喝药就容易反胃,所以没往这方面想。”
“月事不调,姑娘也未发觉?”
“我以为是我身体不好,所以一时不准……”谁能想到一次就中奖啊!
展念有些傻眼,不知所措地看向胤禟,胤禟同样始料未及,他俯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别怕。”
孙挽之做了个“请”的手势,“九爷,请。”
不知孙挽之要说些什么,竟刻意避开她。展念推开门,往迹园中已是一片绿意,人间四月,芳菲已尽,然而日光晴好,微风送暖,反而有一种清淡的熨帖。
孩子……
最初的茫然和慌张渐渐淡去,展念忍不住弯起唇角,心中竟涌出无数的柔情和蜜意,远远地,胤禟已向她行来。她几乎是蹦跳着上前,胤禟连忙快走几步,声音都比平素着急:“不许跑,好好走。”
展念被点醒,连忙刹住脚,慢慢挪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问:“孙太医怎么说?我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了吗,会影响孩子吗?”
胤禟淡笑,“不会。”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取个名字?”
胤禟失笑,轻刮她的鼻尖,“阿念未免太心急了。”
“上次在齐眉客栈我就看出来了,你肯定喜欢小孩子,对齐恒和白月说话的时候,特别和颜悦色,虽说眼下这个……来得有点意外,但意外之余,毕竟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胤禟?”
不知是不是错觉,和煦的四月春光里,胤禟的唇角与眉梢皆染着暖意,然而眼底却似有化不开的沉郁。他闻声回神,一些稍纵即逝的表情被匆匆掩去,“怎么?”
“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胤禟轻轻拥她入怀,“阿念,以后我让完颜月来照顾你,好不好?”
展念猛地抬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为什么是完颜月?知秋不行吗?”
“知秋年纪太小,这样的事,我不放心。”
“那你就放心完颜月?”
胤禟重新将她的头按在胸前,声音低沉有力,“相信我。”
往迹园中,知秋搬走,完颜月搬入。
平心而论,完颜月对待展念,确实极妥帖极谨慎,但也极循规蹈矩,动辄抬出某某律令,一言一行皆有板有眼,相比知秋,显然无趣得多。而且,展念每次见她,内心终归是有些膈应,也不大同她说话。
如此闷了数日,展念终于坐不住,让完颜月将她带至知秋的住处。知秋仍和初见时一般,穿着桃杏色的衣衫,坐在临水的小榭中煽炉煮茶,桌上堆着几本摊开的账簿,展念笑吟吟从花树疏影中探出头,“好香的茶,给我也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