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越大侍卫长就有点不解风情了,只见他淡淡地挪开目光,面无表情地从窗后的美人面前走过。
只是他走路的姿势略微有点,嗯,僵硬。
江白站在明灭的光影里,摸着光洁的下巴,拧起了好看的眉头,认真地思考。
他要不要提醒这货,同手同脚了呢……
巡逻的禁卫看见他们敬重的上司立在路边,似乎是在发呆。刚想上去打个招呼,还好眼快看到了侍卫长杀气腾腾的脸,立马选择闭嘴,转身撒丫子狂奔。
感觉自己不要太机灵~
越常踩在太液湖某小径上,狠狠盯着面前一棵老槐树,差点把这棵百年老树盯得怀疑树生。
他死抿着唇,呼吸还有些重。
不是想问江白留在宫中的目的的吗?
所以说刚刚对上目光的时候为什么要走掉?直接上去严辞逼问啊!
还有干嘛要像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屏住呼吸啊?!简直蠢到家了好吗?!
那家伙不就是笑了一下吗?!
越大侍卫回味一番,琢磨一番,顿时咬牙切齿。
江白果然是个妖物!他满面怒容地转身,气势汹汹地往那楼阁杀去。
越常一脚踹开阁楼大门的时候,江白已经将画布收好了,此时正半躺在窗边欣赏内苑春景。
转头看见越常,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今日不用当值么?”
越常三两步走上前,站定,俯视窗台上如猫儿般倦懒的某人,硬邦邦地扔出一句话:
“我来问你些事情。”
“哦?”江美人侧了侧身子,并不看越常。只懒洋洋地哼笑了一声,“大人要问什么,江某必定知无不言。”
越常脸色阴沉。
“先帝已经驾崩三月有余,你早便是自由身了。为何还待在宫中不走,莫非有所图谋?!”
“没有陛下旨意,我不会走的。”
江白打了个哈欠。
“至于图谋什么,”他掀起眼皮看了越一眼,揶揄道,“你不如猜猜看。”
越常抿唇。
“啧……”见越常迟迟不开口,江白也觉得有些无趣,“能图什么呢,荣华富贵?或者~一宫之主?”
他语气轻佻,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前程。
越常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把拳攥得很紧,他真怕不攥紧了会控制不住抽出剑来把眼前的人杀了。
江白见他这个样子,突然笑起来。像雪地里一枝迎风怒放的红梅,微微颤抖着身子,连眼角也染上了绮色。
“你笑什么?”
江白揉了揉额角,平息下来,慢条斯理道:
“大侍卫长好不容易赏脸来看我一次,还如此关心江某,我觉得欢喜,自然就笑了。”
越常深吸一口气,欺身上前,低喝:
“江白!”他很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说这些话有意思么?”
“嗯?”江白被他提住衣领,不得不抬起脸与他对视。宛如精致画作的脸上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说的是真心话啊。”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欢喜。”
“你不知道?”
“我为何要知道。”
“你不知道啊,”江白笑得眼睛弯弯,人畜无害,“人人都知道,怎么就你不知道呢?”
他忽然凑上前去,几乎要与越常额头相抵。伸手替他别过耳边的碎发,江白轻声道:
“若我说心悦君兮,如今你知道了么?”
越紧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感受他的指尖停留在颊边的冰凉触感,心头颤抖之际更是怒不可遏。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
那个时候,明明是那么厌恶,现在为什么又要对他说这种话啊!
一直是这样轻佻的模样,从不见对什么人上心,心思深到让人怎么也摸不清猜不透,以前对先帝是这样,现在对他这样,江白,你又想做什么?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可是即使知道这个人别有所图,知道他说这些话都是违心的,自己还是……
越常狠狠闭了闭眼,一把捉住江白的手腕,猛地甩开:
“别耍花招!”看着垂头不语的江白,他沉声添上一句,“江白,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届时我绝不手软!”
说完竟是连停留一刻都不愿意,转身就大步走去。
却忽然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
“砰——”仿佛还伴随着一声吃痛的闷哼。
越常的脚步一滞,心里在叫嚣着别回头,脑袋却不受控制一般转了过去。
看见空空如也的窗台,越常一向死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
江……白呢?
他几乎是飞跨到窗前,探头往下望,果不其然,草地上添了一抹刺眼的白。越常咬牙,指尖忍不住轻颤,衣袍一闪,已经翻出了窗户,落到了那抹白的旁边。
他俯身去搀他,却冷笑:
“活该,谁让你坐在那么高的地方。”扶起江白的肩,看见他因忍痛而紧蹙的眉,又恨恨道,“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