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他们马上就回来。”
男人说话时脚下不停,往巷子另一头走,女人站起来但腿仍发软,男人干脆抓住她手臂,拖着她跑,并找了地方躲起来。
果然那几个又返回,骂骂咧咧:“哪有警车?臭娘们跑了,准是她同伙干的。”
“是不是她那姘头?”另一个说,“那个窝囊废,只会吃软饭,当王八。”
接着是猥琐的笑声。
女人带着疑问看过来,男人晃一晃手机。
原来刚才只是播放一段音频。
等那些人彻底离开,天色也完全暗下来。眼前的人,眉眼隐在帽沿阴影里,一身黑,与夜色融为一体。
玫瑰警惕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不答反问:“刚才为什么要反抗?”
玫瑰羞愤道:“这种小马仔哪能帮我说好话,不过是想占便宜罢了。”
“看来还挺懂规矩,那还敢往白~粉里掺料,要钱不要命?”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玫瑰住了嘴。
“跟那种不可救药的人绑在一起,值得吗?何不自己找条活路?”
玫瑰听到这句,猛然抬头。
对上一双黑亮的眼,没有温度地看着她,她又赶紧垂了眼。
男人平静地问:“这种日子过够了吗?如果给你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敢不敢要?”
***
网已撒下,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冒头。
等待与罗毅汇合,他最近在西南边境执行任务。
夜晚,出租房里,地板上铺了块垫子,烟头的床。
周熠本来打算让烟头跟何唯走。
可听说他只能孤身上路、一个帮手都没有时,她立即飙泪。尽管他安慰说:“这样方便行事,你老公战斗力爆表,带了人反而是拖后腿。”
她还是坚持:“让烟头跟你一起吧,你们有默契,也许能帮上忙。”
他想了想,没再反对,因为烟头的确是个好帮手。
两人说话时,不约而同看向睡得正香的小家伙,虽然长成大狗的样子了,在他们眼里依然还是只小萌狗。何唯说,“照顾好它。”
“我知道。”
此刻,周熠觉得很对不住烟头。想来它也是锦衣玉食过惯了的,这一路风餐露宿,到地方后又关小黑屋,被迫当一只宅狗。
下午有空,周熠去了趟菜市场,买了排骨回来炖,人狗平分,吃得都很满意。又带它出去夜走了一圈,消食,撒欢。烟头对这个陌生城市很好奇,对随处可见的异国脸孔十分敏感,对一江之隔的灯火就更为好奇,冲着汪汪叫……
吃饱了,玩累了,回来它也就碎觉觉了。
人却没那么容易。
周熠开始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身体折腾累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心是长草的。想起有一回,他问:“今晚我需要做俯卧撑吗?”
她随口回:“爱做不做。”
他笑,“那就做吧。”然后就虎扑过去。她不解,“不是要做俯卧撑吗?”按两人约定,那就是不滚床单、用运动消耗掉过剩体力。
他振振有词,“是你问我做不做,我说做。”
“我什么时候问你了?”
“把你那句话反过来读一遍看看。”
“……流氓。”
然后小拳头雨点般落下,砸在身上,痒在心上。
回忆起这些温暖娇软的细节,周熠不觉轻笑出声。
随即听到一声“哼唧”,果然,烟头也睁眼了,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这只狗精。
周熠不理烟头,他翻身下床,从包里翻出那只小刺猬。不由摇头,它比你差远了,没你好看。但还是亲了一下它的小鼻子,放回去,跟那只小猪继续在包里耳鬓厮磨。
他又拿出一样事物。是一个手串。桃核雕刻而成。
何唯说这些桃核来自某个博物馆,还是她不小心闯祸被罚去打扫院子时捡到的。那里的桃树吸收日月精华与国宝祥瑞之气,硕果累累,师兄们都偷吃不过来,有些落到地上,自然风干,被雪覆盖,果核完好如初,被她发现也是一种缘分。
桃核质地硬,有油性,适合雕刻,个头偏小,适合做手串。
她说:“我没事儿时就刻一颗,可以磨练心性,最近刚完工,给你戴着玩。”
他知道,她是故意说得轻松。
虽然他只认出一个是鱼,其他几个都是怪模怪样,但刀工细腻,栩栩如生,任他这种外行也知道下了功夫。
此时他对着灯细看,忽然想到什么。
他拿起手机,搜索“上古神兽”。辨认出一二,有貔貅,麒麟……造型纹路并不繁复,力求简洁却抓住神韵,原本凶悍的面目,多出几分憨态和萌感。每一颗都浑圆而质朴,像一只只小拳头,用红绳穿结。拳拳的心意,浓浓的爱意。
她的确是有天分,理应去学习,去打磨,有朝一日绽放光芒。
他看向窗外,夜色浓稠,仿佛比家乡的更深更暗一些。
这时候,她也快出发了吧。
***
同一时间,何唯也躺在公主床上,看着手机里一张照片。
某人扎条围裙坐在秋千椅上,悠闲地抽着烟,右下角还有酣睡的烟头乱入。比起他那张经得起强光考验的脸,她更喜欢的是他放松的神态,身体自然舒展,微眯眼睛,享受阳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