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请便请了。”
“镇上男子请姑娘吃茶有没有什么讲究?”
徐元礼闻言眼神一闪,恰逢一个路人船只经过,他微笑着同人挥手致意,片刻后,他重新与何霜对视,道:“若是本镇男女,相请吃茶,确有不寻常的意思。”
何霜期待答案的笑脸僵住,没好气地说:“又来了。”
船桨拨动水波的声音接下来成为两人之间唯一的热闹。徐元家眼看要到,忽听徐元礼问:“元轸请你吃过茶?”
“对啊。”何霜想也没想地说。
徐元礼沉默。
“这你怎么猜到的?”何霜疑问道。
徐元礼将船撑去岸边,一下子好像忙到没时间回答何霜似的,倒显得何霜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很没眼色,她也没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
也是到跟着徐元礼进徐元家大门的时候,何霜才想明白此中关节。她之所以会问徐元礼茶店喝茶的风俗,肯定是之前有人告诉过她,那么这个告诉她的人必然不会是镇长或者其他人,排除之后,确实只剩元轸了。
想通这层,何霜心中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愉悦,正想继续找徐元礼盘问,最好能看他露出点马脚,却见徐元礼已经长腿阔步径自走去了医堂。
第46章 准备
元轸上徐元家找何霜的时候,徐致正好带着东南踏进院门。三人简单打了个照面,徐致问何霜徐元礼在哪,何霜指了指徐元礼房间的方向,便同元轸一起出了门。
徐致走进徐元礼房间时,他正在窗前翻阅陈旧手稿,见到徐致,连忙唤他到桌前,指着摊开的手记对他说:“郭先生果然有记录,辛酉年,暗门中心地带长约五尺,宽约两丈。”
“如何?”徐致不明所以地问。
“若我这三日目测没错,暗门如今的宽度,即河宽,并无太大变化,但长度,已缩短到三尺。”
“合了郭先生的推测?”
徐元礼若有所思地点头,片刻后,他忽然伸指按向徐致的脉搏,道:“脉象正常,看来已无大碍。”
徐致抽回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我昨晚很失态?”
“失态是其次。”徐元礼将桌上翻得杂乱的手稿重新理好,收拾间露出一张字写得歪七扭八的纸条,只见他转手将那纸条夹进书页中,续道:“我怀疑暗门对人有邪性。”
“暗门对人有邪性?”
徐元礼点头,“何霜呢?你进门时可有见到她?”
“被元轸带走了。”
徐元礼动作一顿,忽而起身,将整好的手稿送回书架。
徐致看他在书架前伫立许久,以为他在思考暗门的事,道:“今夜换斯微去,得做些计划。”
“嗯。”
“老先生可有送来什么嘱咐?”
“没有,”徐元礼开始整理书架,“上午我领何霜见过他,老先生打算让何霜论道。”
“老先生答应让何霜论道?”徐致惊讶得眼珠子快掉出来。
“我原只是想让老先生见见她,论道实属我意料之外。”
“你让老先生见她?”徐致疑道,“你昨日不是还担心斯微在老先生面前露馅,想尽力拖延老先生与何姑娘碰面时间吗?”
徐元礼动作一停,转过头看向屋外,徐致顺着他视线往外,慢慢理会他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
“元家人,很烦。”
何霜一路带元轸走向与元村相反的方向,中午饭点的时间,幸而路上没什么人,她找到一处空旷的大树下,对上元轸疑惑的视线,万分诚恳地说:“很抱歉,今天我不能赴约了。”
“姑娘可是遇上什么难处?”元轸面露关切道。
“不是,”何霜摇头,“我要参加你们镇上论道。”
“你,参加镇上论道?”元轸不敢置信地问。
“对,为了我自己的去留。”
“据我所知,舟口镇自开论道之先河以来,尚未有外人参加过的先例。当然,从情理上,我并没有把何姑娘当外人。”
“我知道。”为免节外生枝,何霜不愿意过多展开叙述上午在老先生家的经历,斟酌着说,“还请你帮我转告镇长,非常感谢他的信任和支持。我确实很想留在镇上,我也会尽力帮你们找暗门,只是我个人不喜欢站队,论道是你们镇上最公平的事情,我想通过公平的手段留下来。”
元轸低头,似是在思考。何霜抱臂站在一旁,同时小心观察四周。
“我明白何姑娘的考量,你想参加论道,必先经过老先生那一关,你既有此打算,想必已有谋划。元轸会将姑娘的决定转达给父亲。”
“那实在谢谢啦!”何霜一身轻松地拍了拍元轸的肩,却见他神情霎时黯淡下来。
“何姑娘,实不相瞒,父亲亲近姑娘,也许是为元家之利,我却不是。”元轸低声道,“我心知何姑娘与元礼他们更亲近,因着元礼的关系,斯微和徐致也有幸能同你一道探寻镇上隐秘。我自小对那边的世界心向往之,做梦都盼着有朝一日去那边看看。东山也好、暗门也罢,在你来之前,都是镇上不能谈论的禁忌。你可能不知道,得知你是那边来的客人,我心里有多欢喜。排席那日,我想方设法接近于你,后来父亲邀你来我家,我在门外听你说那边的事,桩桩件件,我都听得心潮澎湃,我用尽所有的法子,撺掇父亲将你拉拢过来,我想与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