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应,他又认为天理是“义”,人欲是“利”,天理与人欲的对立,就是仁义
道德同利欲的对立。朱熹把这一理论运用于历史观,提出了“王霸义利之辩”和
“理欲之辩”。朱熹认为,决定历史变化的主要原因是人心的好坏,其关键是帝王
心术的好坏。在他看来,夏商周三代的帝王继承了尧、舜、禹相传之密旨,其心术
最好,所以他们“惟有天理而无人欲”,社会上一切都是光明的,至善的王道政治;
三代以后,天理失传“汉唐之君,无一念之不出于人欲”(同上卷20《[附]寄陈同
甫书》)。此后历史便走上黑暗,社会历史陷入混乱局面,前者天理流行,为义,
是王道,后者人欲横流,是为利,为霸道。按照朱裹的观点,历史的演变是后退的,
人们品质愈往后愈低,因为三代圣人心传的道统失传了。因此,要挽救社会倒退的
危机,就只有从“存天理,灭人欲”的道德修养入手。
与朱熹针锋相对,陈亮从他的“道不舍人”的观点出发,批判了朱熹历史倒退
论,他说:“夫不为尧存,不为舜亡者,非谓其舍人而为道也,若谓道之存之非人
所能与,则舍人可以为道,而释氏之言不诬矣”(同上《又乙巴春书之一》)。在
这里,陈亮强调了社会规律不能“舍人而为道”,即不能离开人的活动。这是针对
朱熹认为三代君主能按尧、舜、禹所传的“道统”办事,实行“王道”,汉唐以后
的君主不按“道统”办事而行“霸道”而说的。他认为,道是不会中断的,因为它
不能离人而派灭,如果朱熹的说法能够成立,那么就“使千五百年之间成一大空缺”
(同上《又乙巴春书之二》)。如此,则“道于何处而常不息哉”(同上《又己已
春书之一》),他以历史事实为依据,认为三代以下不仅不是混乱的黑暗时代,而
且认为“汉唐之君本领非不洪大开廓,故能以其国与天地并立,而人物赖以生息”
(同上《又甲辰答书》),他们使国家统一,使经济文化得以空前发展,其“大功
大德因已暴著于天下”(同上卷《问答》),他用历史事实的铁证,有力地驳斥了
朱熹的倒退历史观。
在陈亮看来,“义”与“利”或“天理”与“人欲”,在人类社会生活中从来
就是相互并存的,所谓王道政治与霸道政治,从来就是交杂并用的,根本不存在
“三代以上”和“汉唐以下”的绝对不同。他有一句名言:“功到成处,便是有德;
事到济处,便是有理”(《宋元学案》卷 16《龙川学案》)。他认为王霸、义利之
间也不存在着绝对对立的鸿沟。这就是他对三者关系的正确结论。从这个观点出发,
陈亮认为,既然“义”和“利”可以统一起来,那么所谓“天理”和“人欲”也不
是绝对对立的。他认为,物质欲望是人的天性,不应忽视,统治者对其不能强迫禁
止。只能“因其欲恶而为之节而已”(《陈亮集》卷3《问答七》)他主张统治者应
用赏罚的手段使为善者得到富贵尊荣,为恶者受到危亡困辱,这就是顺应人的天性,
对人们的利欲进行正确控制,而不要从根本上对出于人之天性的利欲要求加以禁止
和否定。与重视“事功”的思想相联系,陈亮认为“顺民之心,因时之宜”这才是
正确处理问题的方法。
在“王霸”“义利”问题上,陈亮对理学的批判在历史上,特别是在南宋时代,
具有重大的进步意义。在今天看来,仍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四、崇高形象 声誉历代不衰
疏枝横玉瘦,小事点珠光。
一朵忽先变,白花皆后香。
欲传春信息,不怕雪里藏。
王运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卷17《梅花》)
陈亮一生,忧国忧民。他那种为坚持抗金,为振兴和统一国家、百折不回,不
怕牺牲的爱国精神,在历史上给人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上面这首诗,实际上
是借花抒情,表达了他高尚,乐观的精神和卓然超拔的意境,欲“传春信息”,不
怕“雪里藏”的千古绝唱,正是陈亮一生崇高形象的生动写照。他力主抗战,反对
腐败,提倡革新,批判理学。
陈亮的同乡,诗人王柏心在《龙川集跋》中说:“夫龙川先生天下士也,以豪
杰而有志圣贤,坎唤不迁,乃用文章显,虽阅百世,其光芒魄力如雷霆虹电,犹挥
霍震烁于霄壤……读其书而慷慨奋发、遗弃萎琐卑陋,卓然思自跻于高明光大之域,
则其有功于人心学术也”。这一评论,恰如其分地描绘了陈亮的高大形象和不朽功
绩,任何历史人物,其言其行不仅在他生前要受人们的毁誉,更重要的是要受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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