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王懋一鼓作气,“把这一帮盗墓贼拿下!”
“住手!”
岑雪竭力阻拦,岑家家仆拼命护主,然而王懋有备而来,所率伏兵数十上百,岑家人岂是对手?局势很快被王懋控制,岑雪眼看要被官差扣押住,旁侧突然蹿来一抹黑影,冲撞开那两名官差,往岑雪身前一护。岑雪仰头一看,竟是凌远!
“若有地契,世子是否就会离开?”
王懋为眼前一幕所震,半天才缓过神来,瞪着眼前这黑瘦卑微的男人:“你是谁?!”
“我是贵女雇的短工。”凌远说道,“贵女的地契在府里,请世子准许贵女派人回府,为世子取来地契。”
岑雪领着人来这儿开凿古墓,所谓地契一说,当然是信口雌黄,然而眼下拿地契乃是他们唯一与岑府获取联系的机会。
“春草,回府取地契!”
“是!”
“慢着!”
王懋不傻,岂会给他们往岑府里报信的机会。岑元柏那厮最是狡猾奸诈,要是被他抢占先机,他今晚这一折腾岂不是功亏一篑!
“反正都顺路,何必多跑一趟,本世子先亲自押你回城,届时再看你那地契不迟!”
说罢,一切宛如已成定局,王懋阴鸷一笑,抬高手,刚要下令押解岑雪,身后突然传来一人声音——
“是不劳烦那丫头多跑一趟,就是大晚上的这般折腾我,多少令人糟心。”
众人大震,掉头看去,一辆马车从夜色里驶来,停在入口。车夫下车,熟练地搬来杌凳摆好,恭请车里人移驾。车帘被掀开后,很快走下来一抹颀长人影。
“爹爹!”岑雪一眼认出是岑元柏。
王懋脸色骤变,再一看那辆马车,认出是父亲庆王平日出行所乘的那一辆,心脏猛地蹿到嗓子眼来,难以相信岑元柏竟然会乘坐着父亲的马车赶来此处!
“岑大人?!”王懋极力镇定,在脑海里飞快思考眼前这老狐狸从城里赶来的原因,以及那辆马车里是否还另有其人,僵硬的脸皮上扯开一笑,“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
岑元柏泰然走来,藏青色衣袍在夜风里簌簌飘动,似笑非笑:“世子也不是三岁小儿了,这会儿吹的是什么风,自己看一眼方向不就知道了?”
王懋吃瘪,脸色在一瞬间变青。
“看这阵仗,像是在拿人。敢问世子,小女何罪之有?”负手站定后,岑元柏环视四周一眼,脸上仍是那副笑模样,然而质问与究责的意味已不言而喻。
王懋忍着火道:“令嫒私自雇佣城外难民,假借修建别庄的名义在此地盗墓敛财,此乃大罪。大人不会不知情吧?”
“刚听说了一些,可是与世子所言有所出入。小女雇佣难民不假,但并非私自,而是受在下所托。至于盗墓敛财一说更是荒诞不经,此乃岑家地皮,小女在修建别庄时意外发现古墓,相关情况皆已上报官府,请问哪里有问题?”
“岑大人便是要撒谎,也烦请事先打一打腹稿,此处荒郊野岭,杳无人烟,你说是你岑家的地皮,便是你岑家的地皮?”
岑元柏抽出袖里的一张契书,塞给他:“地契。”
王懋一震,打开一看,脸上更是震怒神色:“你!”
“私人地界里发现墓葬,按律法,一切财物都应充公。王爷向来秉公执法,想来知晓此事后,会做出一个令所有人满意的决策。”岑元柏不给王懋发作的机会,眼皮一抬,目光清凌凌地射过来,“世子,您以为呢?”
王懋背脊一凛,思及府库里缺钱一事,猛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早便在岑元柏乃至于父亲的算计里,岑雪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挖墓根本不是什么个人行为,而是秘密任务!
“是……”要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刻,王懋脸色铁青,牙关快咬得咔擦作响,“我父王的决策,自然无人敢不服。”
岑元柏点头:“那今夜之事,便静候王爷定夺,世子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就请先回吧。”说着,又往身后那一辆马车瞥去一眼,示意道,“车里的贵人想来已经恭候多时了。”
王懋瞳孔震颤,想起那辆马车里的“贵人”,充斥在胸腔里的愤懑化为恐惧,硬生生吞咽下不甘后,拂袖往马车走。
候在马前的车夫行礼,是王府里的熟悉脸孔,王懋闷不吭声,踩上杌凳,走入车厢里,等在里面的人果然是庆王!
“父王。”王懋颔首行礼。
“坐。”
庆王不多言,吩咐王懋坐下,马车掉头,在一大批侍从的护卫下往夜色深处驶去。王懋如坐针毡,在沉默气氛里挣扎数次后,开口道:“父王,岑家假借修建别庄的名义在此处盗墓的事,您早便知道了?”
庆王默了默,如实道:“今日下午知道的。”
“今日下午才知道?!”王懋眼神一亮,寻着了岑元柏、岑雪二人的漏洞,心神大振,借题发挥,“早在十日前,岑氏便已开始在城里招募短工,并从官署里借走了与江州相关的地志,可见是蓄谋已久。这样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今日才向父王上报?!”
王懋言辞激愤,自知先前在岑元柏、岑雪那里吃了瘪,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治他岑家一个“先斩后奏”的罪名,不然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