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瞄她一眼,故意道:“只是想见到伯父?”
岑雪很快会意,脸红道:“也想见见你。”
危怀风唇角微动,警惕道:“骗我的吧?”
“没有。”岑雪眼睫眨动,嚅嗫道,“我也很想你的。”
危怀风眼眸极亮,凝视着她,大手顺势抄起她小手,十指交扣。岑雪抬眼,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笑容,心口乱跳。
“证明一下?”他目光狡黠。
岑雪自知他是何用意,心跳更快,眼往外瞄,确信无旁人,低头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危怀风笑不拢嘴,看着她,在她手背上回以一吻。
“啵——”
声音响亮得震耳,岑雪欲言又止,看他的眼神满是无奈。
“徐正则没与你一起过来?”危怀风稍微收敛,问起正事,今日跟着岑雪一块来的只有春草、夏花两人。
岑雪默然少顷,道:“他人在明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危怀风意外:“你们不是在江州?”
岑雪便把前因后果说了,关于徐正则私会藏香阁歌女的那件事亦在其中,危怀风听完,皱眉道:“桑乌一案后,云桑音讯全无,我也派人找过她的下落,目前仍无线索。”
岑雪越发感觉可疑,道:“师兄说,云桑找过他的。”
“大概是不欢而散,以你师兄的脾性,不是会说软话的人,而云桑性格骄纵执拗,若是一再被拒,必然负气离开。”危怀风猜测完,话锋一转,“但依我看,你师兄与那歌女多半是逢场作戏,不是真情。”
岑雪事后冷静下来,也自知那天撞见的事另有隐情,可看危怀风如此笃定,便忍不住问:“为何?”
危怀风挑唇:“他那人,说好听些,是圣僧一般的定力,说难听些,便是榆木疙瘩。如此不解风情,也就是小表妹爱折腾,承受得住,换做旁人,能有几个耐心应付,何况还是见惯风花雪月的青楼歌女?”
岑雪啼笑皆非,道:“盛京城里倾慕师兄的女郎,也很多的。”
“是,人家风清骨秀,出类拔萃,自然爱慕者众多。”危怀风眯眼,话里忽透酸气,“肤白貌美,是你们盛京女郎评选美男子的标准嘛。”
岑雪看他黑着张脸,更想笑,道:“那,你们西陵城又是如何评选美男子的?”
“自然是以你眼前这人为标准。”
“贫嘴。”岑雪用另外一只手打他。
危怀风不躲,脸微偏,英眉耸着,眼底一派狂狷意气:“不够格?”
岑雪看着他,耳鬓渐热,小声道:“够。”
危怀风伸手,指另一侧没有被亲的脸颊,岑雪心如鹿撞,低下头,在他脸上一亲。危怀风笑,提高要求:“能亲个响的么?”
岑雪想起他先前亲的那一大声“啵”,面红过耳,危怀风眼疾手快,抓住她另一只手。
“抓我做什么?”岑雪被他弄得一怔。
“你不是要打我?”危怀风一副有先见之明的反应,大喇喇的,略含委屈。
岑雪心一软:“谁要打你,松开。”
危怀风便松开手。
岑雪道:“闭上眼睛。”
危怀风便闭上眼睛。
岑雪默默收拢手,深吸一气,在他脸颊上用力一亲,“啵”一声,绽开在夜半的营帐里,震动人心。
危怀风眉开眼笑,满脸是惊喜与快慰,看岑雪时,眼里盛满光亮。
“我信了。”
“信什么?”
危怀风笑容纯粹,郑重道:“你很想我。”
第103章 北伐 (三)
危怀风从那名护送岑元柏的士兵身上看出蹊跷后, 心里便猜测岑元柏落崖失踪一事与贺鸣山、王懋相关,待金鳞送来军报,说是奉城那边催着围攻郢州时, 便没答应。
次日午后, 那名重伤的士兵率先苏醒, 危怀风、岑雪前去探望, 两厢见面, 岑雪惊讶出声:“凌远?”
坐在床上的男人形容憔悴, 然而深邃眉目里仍是昔日的锐利锋芒, 不为粗糙外表所掩,正是当初挖掘定山侯墓葬时,自告奋勇的那名衢州难民——凌远。
凌远见着岑雪,亦是讶然, 下意识要起身行礼,说起来,他能顺利从军, 多亏那时候岑雪向岑元柏引荐,与他同行的那些衢州乡人,亦是受岑家看顾, 方能存活至今。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
岑雪阻止他, 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难以相信落崖那晚他究竟与父亲遭遇了什么。
凌远坐在床上向她拱手,歉疚道:“卑职无能, 让岑大人一再涉险,不知大人眼下如何?”
岑雪见他醒来以后, 开口先问岑元柏状况,心里动容,道:“承蒙你拼死相护,家父一切安好,不知那夜在奉城山上,究竟发生何事?”
凌远神情微变,沙哑道:“那天夜里,奉城军偷袭军营,大帅下令放火围剿,结果夜半时,风势突然由西转东,席卷军营。岑大人的军帐首当其中,我与几名弟兄护着他往后撤逃,没能逃离火海,走投无路时,从树林断崖跳了下去。”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危怀风开口。
凌远转头,对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心知此人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战神之子,现如今的铁甲军主帅,胸腔里浪潮涌动,答道:“与奉城军交锋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