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屏息凝神,大夫倒是轻松,收了药箱,淡淡然道:“只是有身孕了,不打紧的。”
“啊?”季听雪愣住。
那日他未让大夫进门,国公便知晓他是胡扯,此刻一听这话,也不觉惊讶,镇定询问:“胎像如何?”
“日子浅,脉象还不显,不过瞧着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先不必吃药,只是饭菜要多留意去荤腥。”
“快快!快将这些荤菜都撤下去!”季听雪急忙吩咐。
大夫打断:“倒也不是说以后不沾荤腥了,若是这般胎儿如何养成,只是说菜肴要多处理。”
“好好好,我记得了,还有旁的什么要注意的吗?”他说完,又道,“罢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全写下来,算是方子,多算诊金。”
大夫没有意见,由小厮引着去写。
厅中空下来,他将人松开,紧张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婉妘摇了摇头。
“咳咳。”国公清了清嗓子,“既然真有身孕了,便不能再往外奔波了,还是安生待在京中。”
第67章
“是, 是。”他记得清清楚楚婉妘上辈子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没了孩子的,他虽没有过孩子,可也知晓怀孕的女子有多脆弱, 他不想婉妘再步上辈子后尘。
他摸了摸婉妘的脸, 轻声商议:“我们先在这儿安心待着,毕竟京城大夫多,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看大夫也方便。”
婉妘点点头,虽也想抱着他和他说话, 但顾忌着国公还在,还是收敛着的。
他又看向国公:“不过我们去郊外的庄子住着就成, 这里人多眼杂, 又闷得很。”
“那你带些府上的人去庄子守着,这些都是跟我多年的老人,府上的厨子侍女你也可以带走,其余还需要什么只管往府中要。”国公稍顿了顿,起身往外去, “我还有一事, 要与你私下说,你出来。”
他愣了一下, 在婉妘脸上亲了一下:“我先出去一下, 你看看这菜有什么不喜欢的, 一会儿与夫君说,夫君让他们重做。”
他快步出门,急冲冲道:“有何事是要单独说的?你快些说,我这儿还忙着呢。”
国公倒没有不耐:“太子今日上奏, 弹劾崔家贪污,证据都已收齐了。”
季听雪眉头紧皱:“他不是伤得都不能起床了吗?”
“他不能起床, 身边自是有起床之人。能这样快拿出证据,定是早就暗中做了准备了。此事是冲你来的,想必是想让你媳妇儿服软,你自己考量要不要告诉她。”国公道,
“他早前因崔家大娘子之事耿耿于怀,又与一些大臣暗中交好,陛下早对他有所不满,派他去边境本就是想寻他错处。
可如今他落了腿疾,身子也坏了,陛下一时倒有些不忍了。你既已与他结下这样的仇,若不斩草除根,往后受难的便是我们。”
他一笑:“那还不得爹给我擦屁股,我全听爹的。”
国公瞅他一眼:“要当爹的人了,以后要稳重一些,去了庄子就好好待着,莫让人抓住把柄。”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若没旁的事我先进去了。”
“成,你们吃吧,我还有些事,不必管我。”
“得嘞。”他一点儿没留恋,快步进了屋,轻轻搂住婉妘,“行了,他不吃了,咱们自个儿吃。菜是不是都冷了?要不要他们去做新的来?”
婉妘眨了眨眼,有些好奇方才他们说了什么,又觉着不好问,还是按了下去:“还好,天气热,不会冷得这样快。”
“行,那将方才吃了难受的那盘拿走。”他将鱼放远了些,“我有一事要与你说,你听了后不许激动。”
“何事?”
他边往她碗里夹菜边道:“父亲方才与我说,闻翊寻了崔家贪污的证据,已禀告陛下,现下还不知如何发落。”
婉妘一怔:“是真贪污了?”
他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既是真贪污了,便该按律例处置,怨不得什么。”
“好,那便不干我们的事儿了,我们明日就去庄子,就是先前咱们去过的那个庄子。现下盛夏,那边正是好玩的时候。”他见婉妘脸上未有异色,稍稍放心一些。
直到晚上吹了灯,一起窝在被子里,他又问:“真不要紧吗?不用去给崔家求情吗?”
婉妘摇了摇头:“不必,犯了错自该受罚。”
他悄自叹了口气,将人抱紧了一些:“我怕你为此事伤神。现下有身孕了,得万般保重,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忧虑了,要是有什么难处直与我说。”
“我明白的。”她摸了摸小腹,“若说实话,我对崔家并无多少情分,他们待我亦没什么情分。”
“那如今看他们这般可觉得解恨?”
她笑着摇头:“我是恨过他们,可现下已不恨了,只再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如今的日子很好,用来恨他们实在浪费时光。”
季听雪牵起她的手吻了吻:“你能这样想就好,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养胎,其余的都不重要。”
“好,我们明日就去庄子上,我想去看看那些螃蟹长大没有。”